土壤檢測結果肯定不會立刻出來,政府會就土壤的問題給大家一個什麼樣的答複,這誰也不知道。
可不管領導們怎麼為這事兒為難,大家的日子還得正常過。
小區發現土壤有問題的消息還是傳出去了,因為這關係到了大家的切身利益,傳播的速度飛快。
院裡的人這下去鎮子上再也不受排擠了,聽說他們是小區的人,時不時就會有人圍過來打聽一二。
想知道那土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知道去檢測的人到底有沒有給留點什麼話?
小區的人都得到石磊他們的吩咐,在這件事兒上不能亂說,更不能說一些猜疑的話。
所以大家被人問道,也隻是老老實實地說一句,發現菜苗長不起來,就有人懷疑是土的問題,然後報到鎮上,鎮上就派專家去取樣了。
至於取樣結果怎樣,土到底有沒有事兒,他們也不知道。
如果是平時,一件事傳得如此沸沸揚揚,搞得人心動蕩,政府早就會出聲,要麼澄清,要麼安撫。
可這件事一直到現在,快一周過去了,領導們完全沒表示。
彆說出麵解釋了,就是去問到他們頭上,他們也隻是說土樣送到市裡麵了,等市裡的消息。
其他的,跟小區人的說法一樣,一問不知。
可偏偏,與小區情況一樣,很多地方也發現自己種下去的菜苗不長了。
而彆的地方和小區不同的是,他們可沒沈淙出主意,整個小區都采用了分小塊兒種植的方法。
其他大部分聚集點都是老老實實按照正常的方式,先開荒再種地,實實在在的是按畝種的。
這就意味著,很容易就出現了幾畝地不長一棵苗的情況。
這樣產生的焦慌和恐懼,可就比小區當初要強烈不知道多少倍!
迎水村的人都撤回村子裡去了。
他們辛辛苦苦,不夜不休的在小區不遠處開了很大一塊兒地,甚至連村裡未成年的孩子都用上了,結果到最後種上的菜籽卻不出苗。
接連好幾天,都有人在路邊臨時搭建的棚子裡崩潰大哭,可是哭又能解決什麼辦法呢?
最後徐興學又來了一趟,然後那些村民不聲不響的收拾了東西,在一個清早全部撤回了村子。
距離他們最近的就是小區的人,雖然之前有點不對付,可迎水村的人多辛苦,費了多少心血他們也都看在了眼裡。
現在見他們放棄了自己耕種了那麼久的田地,物傷其類,小區的人也跟著難受了好久。
鎮上終於傳來了消息,說土壤檢測結果出來了,確實是土地受到了汙染。
這汙染並不僅僅是消毒-粉造成的,還和地震有一定關係。
大概意思就是地震除了居民區大量倒塌之外,一些礦庫,加油站,甚至汙水處理廠都遭到了破壞。
在最大那個地震來之前,北寧可是接連下了好幾天雨,中間還有過一次大風,那些礦渣還有汙水早就隨著狂風暴雨擴散開來,然後又被雨水帶入了土壤。
緊接著又使用了大劑量的消殺藥劑,所以此時土壤的汙染確實已經非常嚴重。
鎮上在放出這個消息之後就立刻派人到各個聚集點開始了安撫工作。
一再承諾現在上級已經了解了這個情況,正在積極準備補救措施。
讓大家不要著急,國家肯定會給一個說法,不會置人們的生活不顧。
可這次已經沒有人信了。
因為生活在這塊兒地方的人還是以農民居多,在彆的方麵他們可能不太懂,論起種地他們可就太懂了。
那些來給他們做安撫工作的小年輕,在這方麵懂得連他們一個小手指甲蓋都沒有。
一個外行怎麼能用專業知識安撫住內行?
知道土地受到了汙染,很多地方的人徹底就崩了!
人們不再相信政府的說法,開始依靠自己的老經驗自己先行治理,
畢竟之前那麼久,多少人怎麼辦問政府也沒給個實在話,現在一開口就是已經在想辦法補救……
怎麼補救?又不說!
這樣誰還能信啊?
已經進入了十一月,天依然很熱。
太陽像是就這麼長在了天上,完全不換地方了,每天就這麼毒辣的照射著大地,照得土地乾裂,照得人走不了幾步路就汗流浹背。
可偏偏這時候,小區門口那條所有人賴以生存的小河水流卻越來越小,眼瞅著就要斷流。
這造成的恐慌可比土地汙染還讓人害怕。
土地汙染了,好歹鎮子上的工還在招,廢品還能賣,人們的正常生活還能維係。
這水要是斷了,那可真要命了!
小區的領導們立刻做出了決定,派了兩個小分隊沿著河流往上遊找,去看看到底哪裡出現了問題?
是因為乾旱?
還是有人為的原因?
大家擔心極了,坐立不安,從小分隊走了那一刻起,幾乎每個人都提起了心,生怕他們帶回什麼讓人無法再承受的消息。
可偏偏——事與願違。
小分隊回來的很快,他們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分開,就發現了河水斷流的原因。
迎水村在上遊築起了一個簡單的堤壩,把河水堵住了。
當然他們估計是怕引起公憤,沒敢全堵,可留出的那個小口連平時流水量的分之一都達不到!
這天氣一天比一天旱,長此已久,那水估計到不了小區這邊就能蒸發了,立時斷流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然更重要的是——迎水村這做法實在有欠厚道,他們這是要把小區的命脈卡在手裡!
這個消息一傳開,整個小區的人都憤怒了!
一些衝動的年輕人立刻就要去抄家夥,準備現在就衝到山那邊,去和那群混蛋好好的乾上一場!
好在石磊和曹洪敏還算冷靜。
他們製止住衝動的人,問兩個小分隊的隊長:“他們為什麼堵水,總要有個原因吧?”
雖然之前因為開荒的事兒兩邊有點小小的不愉快,可後來都說開了。
而且他們在門口種地的時候,也朝小區借過交通工具,後來還來院裡跟大家講過耕種的一些常識。
雙方也算是有過合作。
這怎麼說翻臉就翻臉,連個招呼都不打,完全沒道理啊?!
其中一個小隊長擦了把汗說:“他們沒想和咱翻臉,他們甚至為了怕咱看出來河水堵了,都沒敢把那堤建到靠近咱這邊的地方,偷摸的把堤建在他們村前頭。
要不是咱打算的就是要順著河流一直找上去,單從山邊上過一下都發現不了。”
“那他們是為什麼?”
“他們要衝地。”
“衝地?”
“是。我們去的時候,他們村的人正一擔一擔的往田裡挑水,應該是想把土裡麵的臟東西給泡出來,然後清掉。
他們應該乾了挺長時間,我們去的時候看到他們可多人都累得不行了。好多小孩兒也端著盆在半盆半盆的端水。”
小隊長的話說得人心裡沉重極了。
之前叫囂著想去和迎水村的人大乾一場的小夥子們也不吭聲了。
土地汙染是所有人心裡最大的擔心,迎水村的人自力更生想辦法,誰也不能說錯。
可是——
“他們把水堵了,咱怎麼辦啊?咱就不用了?這也太自私了!”
“是啊,他們要衝地咱就不衝了?咱的地不是地?”
“咱也不說衝地了,總得喝水吧?這水眼看就要斷流,喝水都沒法保證了!”
“咱下遊還有地方靠這條河維生呢!這一堵,下遊的人都彆活!”
“是啊,做人不能太自私!”
大家議論紛紛。
迎水村做的這事兒吧,從感情上來說能理解,但這做法確實太過於自私。
現在和彆的時候不一樣,那是大家上下遊多少個聚集點都賴以生存的河,也不是他們迎水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