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新員工！你的善良必須有點鋒芒。”
溫時既不信任屠邊翕，也不信任麵前這個人。
那邊屠邊翕在和幾名隊友交流，側身幾乎是背對著他站立。
溫時得寸進尺：“能幫忙大概畫個位置嗎？等我下月發工資取完錢請你喝酒。”
初始心靈純淨度還是很重要的，除了任務獎勵，後續靠食補及美靈液提升的數值，不能超過初始限額。當然，溫時多出的那個一是意外。
周小椿掃描儀似的過了一遍，果然有提示音：
1.不要睡覺，不要睡覺，不要睡覺！
遊戲：“……”
溫時注意到了這一幕，卻沒有阻止，他對太過容易得來的消息一向持懷疑態度，真要有人願意去探索一下，他舉雙手讚成。
屠邊翕手腕上戴著類似佛珠的手串，整整繞手三圈，然而細看就會發現，這手串是由一個個指甲蓋大小的人頭珠子組成，每一張人臉的表情不同，嬉笑嗔怒，時刻變化著。
趙監工終於回過神。
趙監工專門過來交代他們一些夜班注意事宜。
“他要動手了。”計元知開門見山說。
溫時也不例外，這場麵甚至讓他覺得誤入了某部電影的拍攝片場。
當看到少年胸前的牌子時，他近乎失聲，“你，你成了六層的宿管？”說著目光急不可耐地在人群中搜索，“麵試官呢？”
“我不會害你，因為我要的東西已經得到了。”在溫時毫無所動的神情中，計元知緩緩吐出一個數字，“八十二。”
很難想象，他們稍後要主動走進這滿是鬼影的地方，整整待夠六個小時。
周小椿氣得想爆粗口。
4.為貫徹大愛，大廠隻要求員工上六小時的夜班，工作時間為晚上10點至次日淩晨4點，四點後請及時離開車間。
周小椿莫名覺得他這個笑容比小冊子上的字還讓人悚然。
刪除八十二號檔案，那正是自己獨一無二的任務。
“提示，602住戶秋池對？？？的好感度加一百。”
少年隻是隨意一瞥，眸中卻像是盛滿了天上的銀河，流轉瀲灩：“我的狗，隻能是藏獒，泰迪免談。”
……好吵。
“提示，603住戶羿臻對？？？的好感度加一百。”
“恭喜你在白天的工作中學會了摸魚，這代表你向成熟員工邁進了一步。”
“提示，麵試官對？？？好感度加一百。”
看他這麼快冷靜下來，計元知暗含幾分欣賞。
溫時隻看了一眼便有種靈魂要被吸走的感覺，強行定了定心神，發消息讓原宿管今晚代自己值班。按下發送鍵的同時，他忽然好奇自己做宿管有沒有錢拿，差點就給打白工了。
溫時沉默了一下，說：“這麼慷慨？”
溫時的第一反應是對方會讀心術，又否定了這種看法，從入副本開始，他沒有想過這件事。溫時迅速冷靜下來，更多內情計元知肯定不清楚，否則不會隻說一個數字。
車間門口的玩家嘴巴一個個張大了。
“所以……”計元知正色問：“你需要一個保鏢嗎？”
“當然，如果你願意加入第二公會，我可以免費給你做一個副本的保鏢，再倒貼你三千積分。”
“我可以直白地告訴你，屠邊翕是雙技能者，除了【傀儡】，他還有一項很厲害的技能，就連傀儡公會的會長都不知道。沒有保鏢，你活不過這一晚。”
被他厲聲嗬斥的是柳緣，眾人下意識順著柳緣剛剛看的方向一直望過去，三樓的位置，窗邊站著一道人影。不單單是三樓，每隔幾扇窗的地方，就有人影在晃動，還有從一樓窗戶探出腦袋的，人頭像是被砸爛的西瓜，畸形腐爛。
溫時順勢問起療養院在哪裡，其實午飯時他也曾私下詢問過四層住戶，卻沒有得到答案，都說廠裡不讓討論和療養院相關的事情，他們也不知情。
少年自己就先蹙了下眉，六層職工類型比較單一，隻長肌肉不長腦子，特殊時期隻能將就著用了。
泰，泰迪？
這個時候請務必拚儘最後一口氣爬出車間，燒毀執勤手冊，留下遺言：你隻是出來散步，從來沒有值過夜班。大廠並不想為你的死亡進行任何賠付。
唯一的好處是乾活期間門衛會稍稍搭理玩家一下，提起一些信息。
“給你來當保鏢的。”
“提示，？？？正式升級為六層宿管。”
門衛連自己的工作都不了解，更彆提什麼培訓，借機讓他們這群廉價勞動力擦乾淨伸縮門，清掃一遍大門附近的地麵，一副恨不得讓他們把路沿石縫隙都給搞乾淨的樣子。
十點開始夜班，保險起見，眾人還是去食堂吃了頓飯。
溫時喉頭一動，咽了下口水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們是……”
計元知習慣性推了下鏡框，用他之前的稱呼作以回敬：“隻要你點頭，就還是爸爸。”
提示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帶來了另外的消息：
“……”
作為新一代靠山王，他拉了下計元知的袖子：“快，叫爸爸。”
2.不建議一個人進行巡邏，你總得需要同伴提醒自己彆打盹兒。
溫時沉聲道：“世界需要創業。”
“求助者們往往心靈脆弱又敏感，請維護他們的自尊心。”
計元知毛遂自薦：“隻要三千積分。”
……
“嗯？”
“時間差不多了。”屠邊翕看了下表：“您早點回去休息，晚上的事情就交給我們。”
在眾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時候，他似乎已經迫不及待要踏入黑暗的血腥工廠內部。
3.請注意，熬夜的危害很多。值夜班的第一小時，會導致你皮膚裂開；值夜班兩個小時，你的大腦將受到損害，記憶力下降；值夜班三個小時，胃酸分泌過度，你開始疼痛嘔吐；值夜班四個小時，由於用眼過度你的視力開始下降，模糊……甚至出現短暫失明；值夜班第五個小時，你終於變得狂躁、易怒；值夜班的第六個小時；你心力衰竭，時刻有猝死的危險。
人多力量大，這句話永遠不過時，此刻這麼多人聚在這裡，夜色下如吃人怪獸的工廠都顯得沒那麼恐怖了，溫時甚至覺得人太多，空氣不流通，有點熱。
門衛攤手：“我也沒去過，反正肯定就在這附近。鳥不拉屎的地方，估計和什麼銀行、商店的建在一起。”
溫時：“比如？”
門衛畫圖的時候，屠邊翕隊伍裡的一名女生不動聲色拿出一麵小鏡子，鏡子上有違和的光芒跳動，一看就是道具。
當溫時狀似抱怨了一句空氣越來越差後，門衛深以為然：“外麵感染的人越來越多，所以我才來這裡當保安，再不濟還能躲到療養院，聽說那裡是這座城市最後一片淨土。”
“六層宿管？？？正在帶領手下住戶朝你趕來的路上。”
隻見昏暗路燈照耀下的另外一邊，至少有一百多人氣勢洶洶走來，他們統一著工裝，袖子全都高高攏起，露出虯紮的肌肉，前排工人各個扛著棍棒，中間手持不知從哪裡搞來的鋼管，後排直接左右手各一個板磚，腰間彆著折起的刀具，完全一副幫派火拚的架勢。但他們的老大沒有任何血腥殘暴的氣質，纖細如菟絲花一般的少年位於C位，暗淡的月光也無法削弱那頭銀發的色澤。
話音落下，他身後一百多人同時給溫時鞠躬，中氣十足道：“我們來晚了！”
兩人暫時停止交流，快速回到車間門口。
溫時忽然生出一種強烈的在被注視的感覺，稍一抬眼，並沒有發現不妥。
身旁周小椿已經合上小冊子，一眼都不想再看，感慨道：“創業也得有資本啊！”
“提示……”
“看完才能出提示。”
溫時愣住，幾分鐘後，前方傳來不容忽視的動靜。
溫時還在繼續往後翻，後麵列出了一係列地點：檔案室，質檢區，出貨倉……每一個後麵都有一個小格子，巡邏結束要在後麵畫“√”。
全部翻閱後，他提醒周小椿：“看完它。”
麵試官也住六層，不過地位很一般，住在最邊緣的位置。
溫時給出回答前，計元知低頭看了下震動的手機：“趙監工來了。”
終於，少年走到了他麵前，微微一笑：“哥哥，我來晚了。”
就在這時，計元知忽然單獨邀請溫時去向更遠處的一棵大樹下。
“……”
周小椿搖頭，不懂就問：“什麼意思？”
六層的住戶不像四層各個瘦得跟猴一樣，統一麵無表情，走來得每一步都非常有壓迫感，衣角帶起的風讓路邊的葉子都飛了起來。
溫時看向計元知，後者卻是盯著前方的屠邊翕：“屠邊翕今晚一定會對你動手，我不是在危言聳聽，進副本的前48h幾乎是玩家的一個保護期，過了這48h，大家所有的精力都會放在活命上。”
溫時正色道：“直接繼承式創業，聽說過嗎？”
玩家提前半小時便集中在三車間門口。兩隊人離得很遠，各自進行著謀劃。
都已經是個S級彆的恐怖副本，還TM搞什麼善良！
趙監工突然拔高聲音：“我在說事情，你發什麼呆？！”
“作為一名優秀的員工，你應該幫助同事，但也要學會適當地拒絕彆人。夜班期間，如果向你求助的老員工是人，請儘可能地去幫助他，他會報答你的，相反，如果你認為對方不是，請立刻對求助者說‘自己的事自己做’。”
周圍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周小椿痛苦地捂住胸口：“我已經開始心律不齊了。”
5.最近工廠電甩棍緊缺，暫不對員工進行發放。
溫時溫柔地笑了一下：“我胡亂說的。”
溫時心下一沉。
趙監工連忙從口袋中摸出墨鏡戴上，隱隱可見他的肩頭在顫抖。
6.隻有三車間需要夜班保安，巡邏後務必做好登記工作。四點後各隊有多少沒有巡邏完的地點，需淘汰多少名隊員。注意，不能淘汰巡邏地點最多的玩家。
“……”
遊戲，遊戲，Answer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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