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逐漸深了,陸執野進了臥房,他發現蘇傾酒不在房間裡,便從臥房內退了出來。
男人看到書房裡亮著燈,輪椅載著他,就往書房去。
蘇傾酒坐在工作台上,手裡拿著數位筆。
陸執野來到她身後,看到她在數位板上畫著圖。
電腦屏幕裡是一張婚紗設計圖,蘇傾酒正聚精會神的,在勾畫著婚紗裙擺上的花紋。
“我覺得,這裡可以再增加一點裝飾。”
男人清朗的聲音,在蘇傾酒身後響起。
她沒有回頭,隻繼續畫自己的設計。
陸執野靜靜的注視著她,顯示屏裡的冷光照射在蘇傾酒臉上,她專注認真,可男人卻從她臉上,看到了哀傷的色彩。
像有一把刀往他心臟上戳。
那把刀很鈍,並不會把他的心臟給割裂開,卻能讓他無時無刻的感受到疼。
“九爺。”
她開口輕喚他,陸執野立即應了一聲:“嗯。”
“我能穿著這件婚紗,進焚屍爐嗎?”
她問出這個問題,就像在問陸執野,明天早上吃什麼一樣的輕鬆。
男人的呼吸沉了下去,蘇傾酒沒有聽到他的回答。
良久之後,就在蘇傾酒以為,陸執野不會給她答案的時候,她聽到男人帶著笑意的輕嘲聲。
“酒酒,你這樣一點都不像,在準備我們兩的婚禮,倒像是在準備自己的葬禮。”
電腦屏幕上的冷光,在蘇傾酒的眼睛表麵,覆蓋上一層冰冷質感的膜。
“九爺覺得不吉利?啊,那我就不提那些事了。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我的屍體,隨便九爺處理吧。”
蘇傾酒帶著玩笑的語氣,和這個男人說話,她轉過身,和這個男人商討起來:
“你說這裡要再加點裝飾嗎?這件婚紗是我在18歲的時候畫的,那時候的設計還有些稚嫩。
我們江城老一輩裡,有準新娘給自己做繡一套婚服的傳統。
當時我看蘇家人的意思是,希望我大學畢業後,能儘快和陸展言結婚。
我18歲開始設計婚紗,用一兩年的時間定稿後,再把設計圖給婚紗工作室,讓版型師和裁縫製作出來。
我覺得,按照這樣的進度,我肯定能在婚禮當天,穿上由我自己設計的婚紗。”
說到這,蘇傾酒自嘲的笑了笑。
“不過,我們的婚禮定在一個月後,這套婚紗應該來不及做了。”
她覺得自己的時日所剩無多了,乾脆把曾經沒有完成的這些設計圖都拿出來,能畫完一件是一件。
至於這些設計圖,最終能不能做成成品,蘇傾酒已經不奢求了。
陸執野從蘇傾酒手中拿過數位筆,他將數位板上的半成品設計圖,進行了小部分的修改。
蘇傾酒看到他在數位板上,勾勒出優美利落的線條,她的眉梢微微向上挑起。
“你還會設計?”
“嗯,會一點。”
蘇傾酒在心裡嘖嘖了幾聲,這叫會一點?
這個男人隻隨意修改了幾筆,她的半成品就恍若獲得了新生。
有的人,是天生的天才。
上帝給了他太多的恩惠,讓平凡的人羨慕不來。
陸執野給蘇傾酒改了一會圖,將她的婚紗設計圖給修改完整了。
蘇傾酒托著腮幫子,越是見到這個男人的本事,她越心感無力。
她舉高手臂,伸個懶腰。
“我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