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酒不想哭的,這根本沒有什麼好哭的,隻是心裡會難過,會埋怨,她怎麼就這麼倒黴?
其實她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
甚至,蘇傾酒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怎麼哭泣。
她在Y國半夜裡,發現陸展言和蘇千雅有染的時候沒有哭,她向L.C集團董事長提交辭呈,一個坐上飛往江城的飛機,也沒有哭過。
她在蘇家生活了十多年,用過的東西全被當做垃圾丟了,她沒有家,沒有親人的時候,也沒有掉過眼淚。
可受過的傷,一層層的積壓在心裡,在陸展言說她臟的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疼痛在瞬間噴發出來!
蘇傾酒以為自己可以忍住的。
忍受彆人對她的侮辱,忍受肥頭大耳的已婚男士對她說,要包養她。
她可以裝作不在意的,她已經不再是被蘇家捧在手心裡的豪門千金了。
她從枝頭摔進泥土裡,任何人都可以來踩她一腳。
可在這個男人,聲音無比溫柔的對她說:“你現在可以毫無顧忌的哭了”的時候,眼淚就落下來了。
她不是在為陸展言掉眼淚,也不會為自己失去蘇千雅的那份廉價的友情,流一滴眼淚。
她是在為自己哭。
17年的時光,她在蘇家和陸家的雙重夾擊和強壓之下,收起自己的脾氣,性子,努力活成他們心目中“陸家少夫人”該有的樣子。
可到頭來,她被蘇家丟棄,被陸展言羞辱,江城裡,隨隨便便一個男人都毫不掩飾對她肮臟齷齪的**!
Y國四年如履薄冰的生活,她這17年來對家人的那些感情,全都錯付了!
當自己一個人承受這些的時候,為了不擊垮自己,她從不悲傷難過。
可現在,有人憐惜她了,她就再也抑製不住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劈裡啪啦的掉下來,蘇傾酒伸手想去擦拭,卻發現怎麼抹都抹不乾淨。
她哭泣的時候,是沒有聲音的,就這麼眼淚如決堤一般落下來,傾訴著自己所遭受的所有委屈。
蘇傾酒哭了好一會,咬著嘴唇,咽下酸澀的眼淚。
“阿執就看著我哭……也不安慰我。”
被淚水浸濕的聲音裡,還有了嗔怪,撒嬌的意味。
陸執野從口袋裡,拿出一串冰藍色的海藍寶手鏈放在她手裡。
“本來是打算,等你下周生日的時候,再送給你的。但是你現在需要它。”
蘇傾酒淚眼朦朧的看著手裡的藍色手鏈。
“你拿這個哄我呀?”
“如果難受和悲傷沒辦法通過眼淚排解,可以試試數佛珠,數著數著,心就會靜下來……”
蘇傾酒:…………大直男!活該你找不到女朋友!
她捏著手裡的海藍寶佛珠,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陸執野的聲音又飄進她的耳朵裡,“這串海藍寶,不喜歡嗎?”
畢竟是他第一次給女生挑禮物,陸南櫻說女生圈子裡流行的寶石款式,可能蘇傾酒會不喜歡。
“嘁!”蘇傾酒哼了他一聲,抓緊了手裡的海藍寶手串。
“你把胳膊借我用一下。”
男人遵從她的話,伸出手臂,蘇傾酒的身子往他的方向傾斜,把自己的腦袋擱在陸執野的手臂上。
她小聲小聲的啜泣,又緩緩轉過身,像小貓似的,在陸執野的手臂上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蘇傾酒把額頭靠在對方手臂上,呼吸間,全是他身上好聞的海洋和檸檬草的香味。
她就這樣,抱著陸執野的手臂哭了好一會。
男人的大拇指按在她的手掌心上,輕輕捏了捏,“手會疼嗎?”他問。
“啊?”一時間,蘇傾酒沒明白過來。
“你剛才在餐廳裡是不是打了陸展言一巴掌,手會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