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留斯是很喜歡容遠的。
雖然這小子經常頂嘴,調皮,故意捉弄人,常常氣得他火冒三丈,有時還會很無禮地直呼他的名字,偶爾還會流露出一種極為冷血無情的態度,但……帕特留斯還是很喜歡他。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的是說不清楚。
帕特留斯雖然有個兒子,但過去的他忙於工作,很少關心自己的家庭,並不能算是一個稱職的父親,父子之間的關係也很生疏。此時在麵對容遠的時候,他才真正體會到做一個做一個父親的心情。
因此,他很希望能將自己所掌握的知識和能力儘數傳授給容遠,以讓在這個世界能夠活得更加從容自在。
但帕特留斯始終記得,容遠是完全失去了自己過去的記憶的。
過去的他是什麼樣的?能力如何?心性如何?
如果有一天,他恢複了曾經的記憶,還會是自己認識的這個容遠嗎?
帕特留斯不確定。
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單純地去相信人或者懷疑人。在過去的人生中,帕特留斯無數次見到原本正直、熱血、善良、上進的年輕人在砥礪前行的過程中逐漸迷失了自己。
立誌屠龍之少年,往往會變成自己曾經最厭惡的惡龍。
帕特留斯清楚,以容遠的性格,如果他強硬地命令、威脅他不能做某些事,即便自己是正確的,容遠也很難聽從,甚至可能會為了跟他作對,故意背道而行。
所以帕特留斯要以自身為枷鎖去約束容遠,在給予他能夠在這個世界縱情恣意的能力之時,也要讓他學會包容、克製、忍耐,學會不放縱自己的**,不以自我為中心,不肆意傷害他人。
帕特留斯希望容遠能以寬容、體諒、豁達的心去看待這個世界。
也希望……他能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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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如果做錯了事,你就要自殺?”容遠懷疑地看著帕特留斯,“老師,你仔細回想一下,剛才是不是把名詞給說錯了?比如說,把‘你~’說成了‘我~’之類的?”
“沒有錯!”帕特留斯板著臉說:“是我教會了你靈念。那你今後如果仗著這種力量為非作歹,自然也有我的責任。”
“可是……這沒有道理啊!”
容遠覺得有點崩潰,甚至懷疑帕特留斯哪根神經是不是搭錯了線,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如果我真的做了壞事,那懲罰我就行了!為什麼你要去死啊!沒有必要這麼極端吧?老師,人的生命隻有一次,是很珍貴的,你不要這麼隨意啊!”
“隨意不隨意,不是取決於我,而是取決於你!”帕特留斯仿佛不是在說自己的生死一樣,輕描淡寫地說:“如果你對他人的苦痛和生命一直都抱著隨意的態度的話,遲早有一天會行差踏錯。到那時候,我一定死給你看!”
容遠瞠目結舌。
死給你看!
這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威脅了!
他憤憤不平地想:也就是我!要是換個沒心沒肺的,這樣的威脅就算再來一打,你看人家在乎不在乎?
但不得不說,帕特留斯這麼一說,容遠心裡還真有點沉甸甸的。
忽然覺得靈念好像也沒有那麼有趣了。
遲疑片刻後,容遠小聲道:“那要不,我還是不學了!”
帕特留斯大怒:“感情你還沒學,就打算將來要做壞事了?”
眼看著又要挨打,容遠急忙道:“沒有沒有!我就是……那什麼,不想因為我的緣故連累老師。”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我其實……也沒那麼想學……還是算了吧?”
“不行!必須要學!不然將來你碰到對你有敵意的靈師怎麼辦,束手待斃嗎?”
兩人的爭執,最終還是終結於容遠頭上的又一個大包。
“靈念,其實是一種精神力量,也可以說是意念的具現,它無形而有質,是這世上最普遍、最強大也最神秘的存在。”
夜晚,維諾兄弟已經睡下。跳躍的篝火邊,容遠開始了他的第一堂課。
帕特留斯拿著一根樹枝,在地麵上畫了一個小人,然後在他的旁邊又畫了一個同樣的、有些虛幻的小人。
“我們認為,每個人其實都可以分為兩部分——軀體和精神。軀體是人在物質世界的依托,是精神的載體;但精神才是真正的主宰,是一切的核心,是萬物的根本。”
“大多數人都困於遲鈍又沉重的軀體中,感覺不到精神力量存在,渾渾噩噩地生,渾渾噩噩地死。但很早以前,有人通過長期的冥想和修煉,逐漸察覺到在意識深處還潛藏著一種強大而隱晦、潛力無窮的力量。隻要善於引導和使用這股力量,就可以在不發生直接接觸的情況下改變物質、影響生死,甚至……讓整個世界都隨著你的意念而變化。”
“這,就是靈念!”
“在我們靈師當中,流傳著一句話——我說要有光,於是便有了光。”
“這個……不就像創世神一樣了嗎?”容遠忍不住插話。
【要有光,於是有了光。】
容遠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看見過這句話。
但在他的印象中,那隻是神話故事啊!真的有人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對,就像神一樣。”帕特留斯說:“傳說中,當靈念修煉到了極致,可以一念生萬物,一念滅眾生,還能脫離軀體□□於天河,從此不死不滅,全知全能。”
“也就是……成神!”
“神……是真的存在的嗎?”容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