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涵沉默了, 親自上前線衝鋒，這可不是件小事。
刀槍無眼不說，還有可能被彆的軍團暗地裡捅刀子, 甚至延遲救援等等。
這不是一個輕易就能做下的決定。
而且他性子儒雅, 跟性格衝動的歐辰不一樣，最喜歡的是一些暗地裡算計的東西, 而不是真的實戰衝鋒。
那不是他所擅長的。
可他也知道，戚聞研說的是事實。
歐辰現在有了軍功，戰鬥眼看就接近尾聲了，如果連最後的勝利都是由他奪得的，再加上老頭的偏心，自己真的沒有任何贏的牌麵了。
這似乎……根本不是一道選擇題。
因為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當然，殿下您可以先好好考慮下，畢竟不是小事，如果需要我幫助的話, 隨時聯係我。”戚聞研沒有再逼他，起身直接離開了。
他知道這人無法拒絕。
果然，兩天沒到，歐涵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連著去找了老皇帝三天, 聲淚俱下地表示想要為帝國出一分力，老皇帝才勉強鬆了口。
而戚聞研也同時傳過去了一份聯邦那邊的軍事部署計劃。
雖然他人是回來了，但他留在聯邦的釘子，都還在完美運作。
做完這一切之後, 他第一次給連溯發通訊。
要見他。
半天沒到的時間，這人就從戰場上抽身，直接乘飛船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好好的門不走, 又跳窗。”戚聞研頭也不抬道，“我的沙發是新買的，彆給我踩臟了。”
連溯笑嘻嘻地跳下來，又不太.安分地坐在了戚聞研的桌子上，單手撐著桌麵，大拇指正好摁住了那疊資料，眼間眉梢都是喜色，語氣都帶上了幾分甜，“怎麼還能想到找我？”
“有事要你幫忙，不願意的話現在就走，如果不是我現在的身份不適合單獨行動，也就不需要找你了。”戚聞研頭也沒抬，放下這一疊，伸手去夠放在另一邊的，也被連溯眼疾手快地按住，一張笑臉湊上去，顯出幾分天真來。
“彆呀，彆說是幫忙了，就是刀山火海，隻要你一句話，我都會去為你達成的。”
“這世上，隻有我們，才是同一類人。”
“隻有我才會替你做任何事。”
戚聞研終於抬頭，第一次正視這個瘋子，連溯也有些興奮地歪了歪頭，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光芒。
“是麼……”戚聞研輕笑一聲，錯開他的目光看向外邊，神色依舊平靜，“那就拜托你了，我需要你……”
一頓吩咐完，又添了一句，“能做到嗎？不能的話，彆勉強，我再找彆人。畢竟那是接近聯邦的地界了，周圍還有許多護衛，危險度高。”
“笑話。”連溯輕哼一聲，“你在質疑我的能力？”
他不遺餘力地想要推銷自己一般保證道，“這個任務，隻有我能完成，你明白嗎？你最信任的，應該是我。”
“我會成為你手上最鋒利的刀，替你鏟平一切阻礙……”
“說起來，”連溯眨了眨眼，語氣興奮道，“這個任務……你終於想通了？這個國家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對吧？！”
他拚命追問著，想要尋求戚聞研一個肯定的答案。
他們是同一類人，也必須是同一類人！
同樣懷著對著世界的恨意與厭惡而生，致力於破壞一切虛偽的假意，揭露那赤.裸殘酷的現實。
“是啊，你說的沒錯。”戚聞研輕歎一口氣，眼神無波無瀾，像是看透了一切，“這裡……確實是惡習透了。我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那……你那個小Omega呢？”連溯話頭一轉，眼睛微微眯起，閃過一道鋒芒，“他……還那麼值得你在意嗎？”
“怎麼可能？”戚聞研嗤笑一聲，朝後靠了靠，整個人都無比舒適地窩進了沙發椅裡，雙手相握放在胸.前，眼神微嘲，“他？”
“不過是個小玩意罷了，把他留在身邊，隻是因為他製藥方麵有點天賦，最近我的人使用的兩款藥劑，都是他研製出來的。說起來，你之前差點壞了我的大事。”戚聞研冷冷地盯著他，“如果那時候你把他殺了，你知道會給我的計劃造成多大的阻礙嗎？”
他雖然這麼說，連溯卻還是有點不信，仔仔細細把他打量了遍，每個細微的神色變化都沒有放過。
直到確認戚聞研說的是真的，再也沒有從他眼中看到那令人惡心的情誼和在意，才算鬆了口氣，重新掛上笑容，“那你等我的好消息，很快的。”
“去吧。”戚聞研朝他擺擺手，“直接出發，歐涵昨天已經整軍離開了，你現在去勉強能追上，先潛伏下來找個好機會。”
“記住，我不接受失敗。”
連溯興衝衝地應了，直接從桌子上跳了下來，朝他懶懶散散行了個禮，又從窗戶跳了出去，很快就沒了影。
過了一會，戚聞研叫了韓殊進來，把屋裡所有的設施全部換過，尤其是那張辦公桌，務必要練材質形狀到顏色都完全不一樣，然後又開窗通風了好一會兒。
單是跟他同處在一個空間裡，都令人窒息。
半小時之後，戚聞研坐在另外一個辦公室裡，韓殊站在他麵前，靜靜地聽他吩咐。
“歐涵絕對不是連溯的對手，他的任務一定能成功，那麼之後，你該做什麼，自己清楚麼？”戚聞研麵帶審視地看著韓殊，又倏地笑了出來，“當然，這不是一件小事，甚至從性質上來說，可能會跟你從小接受的教育和信仰背道而馳，所以我最後給你個機會，好好考慮下。”
“如果不接受，就當做沒聽過這件事，直接走吧。不過……在事情徹底了解之前，你暫時不能公開露麵了，明白嗎？”戚聞研語調輕鬆，但是神色卻很嚴肅，令人毫不懷疑他話裡的真實性。
“畢竟……做了這件事，你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帝國，容不下你。”
韓殊微微蹙眉，像是聽到了什麼極不可思議的事，表情甚至有些受傷。
“我以為我已經向您表明過我的決心了。”他朝前走了一步，抬起右手放在心臟上，鄭重道，“我說過了，這條命是您的。除非我死了。”
“很好，那就去準備吧，連溯的實力遠在你之上，而且他的敏銳度極高，不要自己送死，布置好了就躲遠點。”戚聞研淡淡一笑，眼神也多了幾分溫度。
“可是老大，我有點不太明白，為什麼是歐涵呢？”韓殊歪了歪腦袋，“我以為您會更討厭歐辰一些。”
這兩個人的不合，已經是整個帝國都知道的事了。
他卻破天荒地選擇留下歐辰，著實令人費解，這明明是個鏟除異己的最佳機會。
“因為我們的太子殿下是個聰明人。”戚聞研勾了勾唇角，神色卻很冷，“而且，喜歡自作聰明。”
自作聰明的人，總是不那麼討人喜歡的。
尤其是他還差點傷到了寶貝。
這是他的底線，絕對不容任何人挑釁和越過的底線。
更何況，留下一個蠢貨，不是更好操控一些？
“我明白了，一定完成任務。”韓殊朝人點點頭，轉身出去準備了。
於是所有人都知道，繼三皇子之後，帝國的又一名皇子親自帶兵出征，並且拚殺得異常勇猛，把聯邦的部隊逼得節節敗退，很快就全線退回了聯邦的邊城內，甚至一度被打得不敢再應戰了，傷亡慘重。
捷報頻頻傳來，整個帝國歡欣一片，他們有這麼驍勇善戰的兩位皇子，似乎已經看到了帝國統一天下的美好結局。
老皇帝甚至在找近臣商量開慶功宴的事，歐涵畢竟是太子，雖然對他沒有對歐辰那麼親近，但也是他的兒子，總不至於太厚此薄彼的。
可就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下，最新的傳來的消息，卻是噩耗。
太子殿下，在追擊一股逃兵的時候，不幸遭遇了周圍的能量源爆炸，戰死了！
他的屍體正在通過飛船運回來，已經……
沒有人形了。
舉國嘩然！
老皇帝聽聞噩耗，瞬間吐了一口血，整個人的身體迅速衰敗下去，陷入了昏迷中，而那幾個軍團也開始蠢蠢欲動，整個局勢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