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戰,太宰治實屬一流。
我瞞著你的事情多了去,我怎麼知道你想聽哪件。想讓我自己暴露,沒門。
我在記憶中挑挑揀揀,拿出懺悔的語氣,“對不起太宰先生,上個星期我不是故意往你的蟹肉粥中加紅油辣椒醬和番茄醬的。是因為我的網友告訴我相同顏色的食物放在一起會更好吃,我才想嘗試一下。”
辣個神奇的網友喜歡吃帶殼的雞蛋,他自我介紹名為末廣鐵腸,我覺得他的名字十分貼切,他的爹娘一定大智若愚。
聽他說了半天奇妙的食物搭配法,我心動了,但我不敢禍禍自己,於是我準備迫害太宰治。
那天我一時鬼迷心竅,向太宰治的蟹肉粥痛下黑手。
而太宰治這個奇葩,抱著“說不定吃下去就可以自鯊成功”的念頭,一口悶了整碗粥。
“我不是故意害太宰先生去醫務室洗胃的。”我滿懷愧疚,“我以為太宰先生會直接倒掉或者隻嘗一口就扔掉。”
誰能想到你一口悶啊!改天我去博多找林代購一瓶二鍋頭,你悶給我看看。
“還有呢?”太宰治擺出上司的威嚴,我更心虛了,小聲逼逼:“我也不是故意把太宰先生的備注改為‘爆炒青花魚’的,我回頭
就改成紅燒……啊不,是清蒸。”
太宰治沉默地看著自己的下屬,試圖撬開她的腦殼,看看她的腦回路究竟有多清奇。
再讓千夜說下去,今天這場質問就彆想回歸正軌。
“關於千夜的父母,千夜沒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他決定不再繞彎子,論跑題,我可以一路給他從橫濱講到意大利。
“統!他說的是我的爸、我的媽、還是我的爸媽?”我試圖承認自己聾了,也不想麵對現實。
【你的爸媽。】我的統心生憐憫,【彆想了,隻要查出一個,以太宰治的多疑,怎麼可能不順帶把另一個也查了。】
我死了,我沒了,永彆了世界。
上次的解釋他果然沒信,我能處理的隻有我爸媽留在家裡的痕跡,他們在臥底過程留下的破綻我完全沒有辦法。
太宰治查到了這件事,他會將它告訴森鷗外嗎?不,即使他不說,他的下屬難免不會泄露……
我忽然愣住了,因為就在今天,我在太宰治半威脅半建議的要求下對他手下所有的下屬使用過異能。中了我的異能,即使森鷗外逼問他們,他們也不會透露出半分消息。
是……在為我著想嗎?真是方方麵麵都算計到了啊。
我心定了一大半,暴露給太宰治沒關係,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不差這一條,我隻要儘力把事情扯到安吾先生、mimic和異能特務科上就好,索性讓他以為上次在咖啡廳我也是和政府部門聯係。
儘量將黑衣組織撇開,伏特加和琴酒的行動都很隱蔽,即使我的媽是酒廠成員,但在我的爸和安吾先生是一夥的前提下,太宰治不會料到我和酒廠早有聯係。
畢竟我的動機根本不是人可以猜到的嘛。混黑想棄暗投明奔向政府組織很正常,在奔向政府的途中突然拐道到另一個混黑組織,這種迷惑行為大賞的邏輯說不通。
“我的父母?他們怎麼了嗎?”我擠出兩滴鱷魚的眼淚,試圖緬懷一下不存在親情,博取同情心。
“彆哭了,你打哈欠流的生理淚水都比這真實。”太宰治無語道,千夜的演技真是沒眼看。
“撒謊沒有用哦,不過我也不是來追問真相的。”太宰治這句話剛讓我生出希望,下一句會就打碎了所
有生機,“畢竟證據很充分,千夜的證詞全部無效。”
“我隻好奇一件事。”太宰治豎起食指,盯著我的眼睛,“你是怎麼知道你的父母都是臥底這件事的?”
“我第一次去千夜家裡的時候,他們留下的痕跡被你清掃過。千夜在一開始就知道吧。”
“不可以是他們親口告訴我的嗎?”我反問道。
太宰治看我眼神帶上一絲看小傻子的憐愛,“先不提千夜和他們之間的塑料感情……你的父母分彆來自兩個勢力,他們彼此對對方的身份都可能不知情,何況是隻有15歲的千夜。”
他真的全部都知道了。
“……不要看不起15歲。”我用最後一絲力氣為和我同齡但已經是救世主的國中生們正名,看太宰治的眼神徹底變成看妖怪的眼神。
他不是人,我非常確信。
“還在想借口嗎?”太宰治歎了口氣,伸手鬆鬆按住我的後頸,強行讓我和他對視,力道很輕卻不容掙紮,危險的氣息再也沒有掩蓋地傾瀉而出。
暗淡的藥香仿若無形的牢籠,恐怖的壓製感混雜著莫名的曖昧一點點將我鎖緊,我的視線落在太宰治淺淡的唇色上,大腦一片空白。
我突然想起我跟著他去審訊室的那一天,在酷刑之下死不鬆口的敵人,僅僅不過是三言兩語,就在太宰治麵前潰不成軍,人格被生生打碎,一泣一血,將靈魂剖析。
沒有犯人敢在太宰治問話的時候不開口。那份恐懼,隻有真正降臨在麵前,才能明白其中的分量。
我欺騙太宰治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優秀的二五仔天生明白謊言的魅力與其使用藝術,我從不愧疚,因為這是我們之間的博弈。
步步緊逼,處處試探,交纏的藤曼,在罪惡的土壤裡共生。
我舔了舔唇,舌尖在虎牙上刮過,久違的興奮感席卷了我的中樞神經。
“是我的異能。”我帶著無法壓製的興奮顫音,對太宰治說,“是我的異能告訴我的。”
“嗯?”太宰治發出好聽的鼻音,他非但沒有放開我,反而更湊近了一些,瞳孔中染上和我如出一轍的興味。
我想我們的確是很像的,骨子裡的瘋狂與靈魂中的寂寞如出一轍。
沒有一顆瘋狂而強大的內心,
怎麼能承受住無數的質問與考驗,又怎麼會熱衷於二五仔這份注定瘋癲的職業啊。
“我的異能有主動和被動兩種效果,”主動的效果太宰治知道,他微不可察地頷首,等待我的下文。
“被動作用……”我伸手勾住太宰治的脖頸,將他拉下來一些,貼在他的耳邊,悄聲說:“可以看到臥底的名字與所屬組織。”
我趴在太宰治的肩膀上,看不清他的麵孔,隻聽見他的呼吸漏了一拍。
即使是太宰治,也沒能猜到這個結果吧,多麼不合理的能力,簡直是天生的BUG。
“……真是了不起的才能。”過了良久,太宰治歎息著說,“沒有被森先生得到真的太好了。”
森先生如果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怕是睡著了也要哭醒吧。
想想就讓人開心。
太宰治鬆開按住我後頸的手,在口袋裡找了找,拿出一根牛奶味的棒棒糖,剝開糖紙,塞進我的嘴巴裡。
我舔了舔口腔中的甜味,太宰治居然有隨身帶糖的習慣,好評點讚。
“說起來,”太宰治也給自己剝了一顆糖,含在嘴裡,腮幫鼓起一小塊,“【可靠的小夥伴】這個名字是千夜瞎編的吧?真會糊弄人。”
我:……你對這個質樸又可愛的名字有什麼意見嗎?
我真的不想說出異能真正的名字,於是我選擇保持沉默,裝作舌頭被糖果黏住的樣子,閉口不言。
“欸?”太宰治驚訝地看著我,“明明最需要隱瞞的能力都告訴我了,名字反而不能說嗎?”
繃帶精的好奇心開始上線。
我捂住臉裝死,拚命搖頭。
“難道是什麼很羞恥的名字嗎?我受過專業的訓練,絕對不會笑出聲。”太宰治對天發誓,滿眼真誠。
“咕嚕咕嚕。”我口吐白沫,試圖化成螃蟹爬走。
“千夜醬~”太宰治黏黏糊糊地湊過來,“告訴我嘛千夜醬,聽不到答案我今晚會睡不著的,千夜醬~千夜醬~”
“啊啊啊我死了無事退朝有事燒紙。”我崩潰坐起,“我們談正事好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快,讓我轉移話題,這天不能聊了。
“其實我本來打算明天就透露出一點線索引你懷疑我的父親,然後趁你找我對質的時候告
訴你的。”
我的計劃,大失敗。
“安吾先生。太宰先生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我問太宰治。
太宰治的眼神變得虛幻,無趣地看向落地窗外,“mimic駐港黑的臥底,或者是森先生派去mimic的臥底?”
哦謔,我還是第一次比太宰治知道的多。
即使是靠開作弊器得到的答案,我也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局,我很滿足。
“答對一半。”我的話讓太宰治睜大眼睛,驚奇地看向我。
我聳聳肩,對不起了安吾先生,二五仔之間的明爭暗鬥就是如此殘酷,我是不會看著你把太宰先生帶進溝裡的。
“安吾先生是異能特務科派來的潛入搜查官,從一開始就是。mimic是森先生自己引入橫濱的,為了那張異能許可證。”我一口氣劇透完畢。
爽啦,去死吧森先生,遇見我是你一生的劫。
太宰治瞬間想透了一切,他一把拿下自己的黑大衣,一邊向外走一邊拿出手機,頭也不回地對我招手,“走了千夜,出外勤。”
我:???什麼?就這?
你不誇誇我嗎?誇誇我呀!彆走!站住!
太宰治這個魔鬼非但沒有誇獎我,他還毫不客氣地開走了中也先生的機車並命令我做他的車夫,在橫濱的街道上一路狂奔。
“織田作,去接你的孩子們,立刻轉移。”太宰治對手機對麵的人說,“不要去港黑提供的庇護所,也不能去以前的安全屋,另外找地方。”
夜晚,突然接到太宰治電話的織田作之助迷茫地看了一眼時間,友人的聲音中含著隱秘的緊繃,他立刻反應過來,拿著外套衝出家門。
“千夜,你好像逆行了……”掛斷電話後,太宰治雙手抱著我的腰,心態微妙地看著一輛又一輛車與我們反方向擦過,危機四伏。
“逆行好,我喜歡逆行。”突然加班的我麵無表情,在心裡瘋狂辱罵太宰治。
你不誇我!狗男人,你居然不誇我!我生氣了,哄不好了。
太宰治悶悶地笑出聲,將毛茸茸的腦袋埋在我的頸窩,氤氳的濕氣使白皙的脖頸漫出一片粉紅,我還是麵無表情。
生理性反應而已,我完全沒有害羞。
“哎呀,千夜真可愛。”太宰治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彆生氣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