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人的詩總是那麼美麗。”禦芍神紫懷念地說,“三輪一言大人——我從前是他的盟臣。”
“欸?”我停下記筆記的手,仰頭看他,“是這樣嗎?倒的確有新王會接納前任王權者的例子,但一般都發生在同一王權交接之下,新任的無色之王……嗯……”
直白點說,他就是個弟弟,他不配!
“我現在可是流的盟臣,但小千夜沒有說錯,那人既然有預言的能力,自然留下了囑托。”
紫緩緩撫摸過自己的愛刀,“我的師弟,夜刀神狗郎,奉原主之名誅殺惡王。如果小千夜要和無色之王對上,或許會碰到他——那可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孩子哦。”
殺氣與愛意交織的話語,獨屬於刀客的浪漫,他們師兄弟關係一定很不錯吧。
“紫的師弟嗎?”我拄著下巴,水性筆在筆記本上敲敲打打,“沒關係啦,我最擅長化敵為友了,敵人的敵人都是朋友。但我有一點不明白:不是說隻有王可以弑王嗎?紫的師弟為什麼也可以?”
快說出來給我參考參考,朋友,打架帶我一個。
“那人他的配刀交給了狗郎,但僅以我可愛的師弟的力量,的確不夠,即使他還是一個權外者。”紫說,“和我的愛刀【過】相對,那把刀名為【理】”。
【過】與【理】,三輪一言先生一定是位看得通透的人。
“紫,權外者的具體概念可以展開說說麼?我畫一下重點。”我咬著筆蓋,陷入期末考試之前的恐慌中。
王權者、權外者、異能者、替身使者,各種概念快把我說暈了。怎麼那麼複雜,突然懷念柯學的世界觀了,給我把牛頓釘死在棺材板裡。
見我稀裡糊塗,快要因為自己想象中的掛科哭出來了,紫拿出科普美妝知識的耐心給我上了一整節的名詞解釋課程。我握著筆刷刷刷地一通狂草,宛如期末考試之前垂死掙紮的可憐學渣。
寓教於樂的美好時光飛速逝去,腦子裡塞滿知識點的我和單方麵輸出的紫來到談判地點,一身職業裝的前台姐姐將我們迎進會議室。
“是Jungle的代表嗎?這邊請。”
談判隻需要紫就可以了,我隻負責拿著一張空白的報告紙撐場麵,營造出我們Jungle不缺人的假象來蒙蔽無知的合夥人。
“雖然合作很愉快,但好像都沒見過你們公司的其他員工……”類似的話禦芍神紫不想再聽到第N次,沒有辦公室沒有員工也沒有保潔阿姨,我們Jungle就是個空殼公司,彆問,問就是保密條例。
紫與對方老板你來我往明槍暗箭暗度陳倉地一通談判,一旁的我盯著空白的紙頁,無聊的歪點子噌噌噌往外冒。
既然披上了秘書的皮,我好歹要動動筆裝個樣子……寫字寫累了,我畫個畫吧,這不是有現成的模特麼,紫太帥不太好畫,拿合夥人湊合一下。
一個圓圓的腦袋,加上幾根稀疏的毛發,鼓鼓的啤酒肚安排上……好咧,成功人士的模板出來了,再添一點細節,戴個金絲眼睛,一個社畜專用公文包……算了給他戴頂假發吧,不要為難人家的發際線了,再添兩撇小胡子,完工!
我拿著自己的大作對比合作方左看右看,不錯,十分寫實,我的簡筆畫也超一流。
正在談判中的紫好奇我一直在動的筆,他心想這個談判扯皮過程有什麼好記錄的,讓他看看小千夜在寫什麼……
“你畫的是深夜食堂cospy人類的豬精嗎?”紫忍不住問我。
啊?紫怎麼會這麼想?我的圖像與實物那麼的相符,當代野獸派巨作,開山祖師爺都會情不自禁為我點讚呢。
一定是我的細節刻畫不夠細致才讓紫產生了誤解,我的藝術之魂不允許我敷衍地對待自己的作品,讓我再補兩筆挽救一下。
紫:再怎麼掙紮也不可能把豬變成人的,放棄吧小千夜。
我:這不是豬!這就是人,你看他的假發!豬會帶假發嗎?
我和紫的腦回路不在一條線上,失策了,由此可見我們靈魂畫手尋求一位知己有多麼艱難,我的伯樂在哪裡?
為了挽回顏麵,我對模特進行了一番暗中觀察:麵頰泛紅,滿麵油光,大富大貴的吉祥麵相,然而他印堂發黑,吉祥之氣下顯現出隱約的血氣,似乎有一絲絲不妙。
我真的很擅長看麵相,不信你問工藤新一,玄學我一直可以的。
本神算一語道破天機的本事觀眾朋友們也有目共睹,鐵口神算的本事堪比工藤少年的死神光環,指哪哪出事,過不了多久我也將成為犯罪現場的常客。
區彆在於,工藤少年是來破案的,我是來作案的。
“紫,”我拽了拽禦芍神紫的袖子,“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雖然沒有證據,但我的第六感真的準。如果你想聽推理過程,我可以現場給你編一段,絕對很有說服力。
你想想看:
這次突如其來的外勤任務,紫雖然沒有明說,但一次出動兩位J級乾部的談判顯然對Jungle而言非常重要。事關公司未來的發展前景,作為合夥人的我們再怎樣謹慎也不為過。
一旦簽下這份條約,Jungle的大勢無人能敵,無色之王,或者說他背後的魔人費奧多爾會放任這一切順利進行嗎?前些日子那麼活躍的老鼠,會不在關鍵時刻攪局?這其中定有陰謀。
況且我們談判的時間未免太長了一些,打太極需要打這麼久嗎?對麵那個,你到底簽不簽啦?
“很敏銳,小千夜。”紫看了一眼還未簽上名的文書,手掌附上大太刀的刀身,“這就是我今天帶刀的原因。”
我:欸?
半小時前,Jungle的大本營中,磐舟天雞放下手裡空蕩蕩的啤酒罐,懶懶站起身。
“打算一次解決掉嗎,流?”曾經的灰之王彎腰收拾好一地的易拉罐,“小丫頭第一次出任務就遇上難得一見的大場麵,會不會有些早了?”
“不,磐先生,千夜和我們一樣,已經等待這個機會很久了。”比水流麵前的數據流瞬間激增,綠色熒光般的瀑布傾瀉而下。在全部成員外出的情況下,Jungle基地中的所有防禦全部開啟。
“須久那發來消息,夜刀神狗郎正在向目標所在地趕去。”磐舟天雞推著比水流離開基地,安置在輪椅上的顯示屏中閃耀著紅色的光點,同時代表Jungle乾部的綠色光點正飛速聚攏。
五條須久那拐過一條小巷,他一邊趕路一邊對照地圖,還得時不時注意追著他的夜刀神狗郎,既不能跑得太慢被捉住,也不能跑得太快讓夜刀神狗郎失去方向。
“所以說為什麼我要負責引人啦,這家夥不是紫的師弟嗎?”小男孩嘀嘀咕咕地抱怨著,但若真的讓他和禦芍神紫交換工作,那還是算了,光是梳大背頭就已經超出了五條須久那的能力範圍。
“請君入甕……嗎?還真有自信啊你們!”合作商突然站起身,露出張狂的大笑,“殘渣們!記住我的名號——我乃第七王權者無色之王!”
這麼中二的台詞,真虧你能說得出口。
靠,還真是你這個精分狂魔啊!我戰術後仰,小老弟,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我看你今天到底有多少個人格可以給我禍禍!
“站到後麵去,小千夜。”紫單手輕輕推開我,優雅地抽出他的愛刀【過】,“新生的花朵在盛放時凋謝才算做風雅,我正是為了追求這份美麗而來。”
“什麼嘛,紫也有戰鬥狂的人設嗎?”我槍都拔-出-來了,結果紫要和我搶人頭,真是猝不及防。
看在紫特意帶來愛刀還那麼興奮的份上,打攪他的興致不太禮貌。我退後一步,輕輕挑了挑指尖,綠色的閃電在掌心躍動,在半空中炸出危險的火花。
“好吧好吧,讓紫先玩,但是最後一擊一定要讓給我哦。”
讓我親手送他上路,正如他當初對待我那般。
我抬起腳,用足尖輕輕點了點地麵。
以我為圓心,密密麻麻的電網迅速蔓延開來,綠色的電網在空氣中炸響,發出哢哢的聲音。整層辦公樓瞬間被雷電包裹,與外界完全隔離。
沒有新生的人格作為補給,你能撐到什麼時候呢?我的異能力可以二十四小時待機喔。
我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人類對巨大的事物保有天然的恐懼感,王劍墜落的災難銘刻在每一個經曆過伽具都隕坑事件的人的心中。
這本不是凡人能觸及的戰場。
但是啊,平凡這個詞,與在座的每個人都沒有乾係。
【殺死他,殺死他——我就是你的。】
神秘古老的聲音呼喚著我的精神,同樣的一頂王劍,懸掛在多少代不同王者的頭頂。
圍繞德累斯頓石板引發的事故,不同理想與信念燃起的戰火,亙古不變的青天之下,人類的鬥爭永止不停。
正是因為這樣,才有趣啊。
“殺了他,你就是我的嗎?”我張開手,虛虛地闔住無色的王劍。
那麼,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千夜:你也想起舞嗎.jpg,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