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的第七十四天(1 / 2)

怨氣, 一股濃厚的怨氣籠罩在冰帝學園一年A班的上空。

那怨氣宛如一百個貞子姐姐手拉手跳秧歌一樣濃烈,清晨七八點的朝陽非但無法驅散教室中的嚴寒,反而更襯得怨氣森森, 如入八寒地獄之境。

即使隔著一麵牆也能感受到班裡恐怖的氣氛,忍足侑士忍不住再次抬頭看了一眼班牌, 是一年A班沒有錯, 他確認眼前的大門並沒有突然改道通向地獄。

發生了什麼事?這股渾雜著不甘、後悔和絕望的恐怖氣息,它的主人究竟遭遇了怎樣慘絕人寰的悲劇?

似乎是察覺到了忍足侑士的遲疑, 麵前平平無奇的木板門在幻視中張開血盆大口, 強烈的意念在不斷呼喚他:“來啊,進來啊,baby~我等你很久了。”

噫——好惡!

忍足侑士真的很想轉身就跑, 但男子漢的自尊心將他釘死在原地。冥冥之中, 正義的少年仿佛聽到了全班同學的熱切呼喚:“這位壯士, 救救孩子!”

為了男子漢的榮耀, 為了同學的安危,為了世界的和平, 他不能退縮!是男人就平A上去,拚了。

“忍足,你到底走不走?”站在忍足侑士身後想進教室卻被堵門的跡部景吾無語地看著友人臉色幾經變化,最後定格在美漫英雄的臉型上, 莊嚴地伸出手, 如臨大敵地碰向眼前的命運石之門。

跡部:開個門而已,至於嗎?忍足,你是不是被安和的腦洞腐蝕了?

安和千夜,一個既沙雕又鬼畜的相聲選手。自帶魔性的腦補光環,擅長將身邊的正常人拉進沙雕的領域, 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擊敗他們,最後完成宇宙大同化,為相聲界輸出新的人才立下汗馬功勞。

俗話說得好,三人行必有一沙雕。好為人師的安和同學從來不吝嗇於培養好的漫才苗子,和她相處越久的人越容易被她同化。

你看太宰治,血淋淋的栗子,從恐怖的黑手黨變為熱愛作死的搞笑角色,其中隻多出一個安和千夜的距離。

跡部景吾有理由懷疑,忍足侑士已經被沙雕病毒同化了。再這樣下去,被兩個人夾在中間的他又該何去何從?

我:當然是和忍足君一起出道啦,“白雪森林的繼母女組合”,聽起來就看點滿滿,拿下本年度的新人金獎絕不是夢!安和電視台願意為你們留下黃金檔的首播位置,放手去乾吧。

有句老話說得好:堵不如疏。為什麼非要壓抑自己的內心呢?會問出這些問題,已經代表跡部君十分在意這方麵的事宜,隻是礙於少年人的顏麵不肯麵對真實的自我而已。

不要怕,學學勇敢的甘樂醬!想變成女孩子和想成為漫才選手一樣都是了不起的夢想,少年,請不要放棄自己逐夢的權利啊!

突然被cue的折原臨也:雖然感覺又被迫害了一次,但看到新人被拖下水,還是挺開心的。

要死大家一起死,誰都彆想逃。

隻要被迫害的人不是自己,幸災樂禍也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人的劣根性啊,嘖嘖嘖。

“嘎吱”一聲,深淵之門緩緩開啟,解封的怨氣撲頭蓋臉地襲來,將人拽入漩渦般的碎碎念中。

忍足侑士佯裝若無其事地拎著書包走進教室,瞬息之間,他至少感覺到了幾十道感激的視線從他天靈蓋上掃過。

到底怎麼了,你們給他一句準話行不行?你們這樣他好慌啊!

“&*@#¥#%@&*”不可名狀的語言仿若惡魔低語,一隻毫無血色的、蒼白的手不知何時搭在忍足侑士的肩上,手腕上凸起的骨節和指尖淺淺的粉色攝人心魂,冰涼的吐氣聲清晰可聞,惡魔逐漸張開獠牙,說……

“作業寫了嗎?借我抄抄。”我直白的問。

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了你們,打劫,交作業不殺!

“國文數學英語地理政治曆史物理化學生物……什麼都行,隻要我要,隻要你有。”我含情脈脈地看著忍足君背後的書包,仿佛看見情人眼裡的西施。

噢,我的上帝,多麼可愛的小書包啊,讓我狠狠掏空它的肚子,奪走它腹中的金丹吧。

忍足侑士:請不要說的那麼嚇人,擬人句不是這樣用的,你中西合璧的語法很有點毛病。

剛剛進入教室的忍足君不知自己腦補了些什麼,被我一拍拍飛了魂。隻剩一具蒼白的軀殼留在原地,開啟自動托管模式,還沒加載出語音包。

但沒關係,我並不需要他的靈魂,我隻需要他的作業。

現下我成功get到戰利品,心中翻湧而出的怨氣緩緩回爐,將溫暖的陽光還給親愛的同學們。

全程被殺氣嚇得一動不敢動的同班同學:原來隻是想抄作業嗎……安和同學你為什麼不早說!我們願意借給你啊!嚇死寶寶了嗚嗚,還以為要被鯊了。

不明所以的我:欸——我在你們眼裡有那麼凶殘嗎,貓貓迷惑臉。

我難道不是天字一號乖小孩、全冰帝最讓人省心的崽嗎?我可可愛愛的形象什麼時候又被人扭曲了,一定是太宰治的錯。

當你不知道錯誤源自於誰時,將鍋扔到太宰治頭上就好,信我,他不冤。——By.一位曾被無量上司坑慘了的記仇少女

“剛剛是真的很嚇人啊。”班長姐姐悄悄對同桌說,“哇嗚,安和同學超級低氣壓地趴在桌麵上,麵色很難看的樣子,總感覺下一秒就要從裙子底下拔槍射擊一樣。”

介個……倒也沒錯啦,話說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把槍藏進裙子底下?難道班長姐姐也是同行嗎?幸會幸會。

但今天我沒有和班長姐姐聊業務的力氣,能強撐著來學校已經很不容易了,稍微體諒我一下吧,十分感謝。

“安和,你居然也有沒寫作業的一天?”隨後踏進教室的跡部大爺終結了凝結的空氣,對我發出無情的嘲諷,“周末又去兼職了嗎?之前說要在期末考試的時候打敗我的人是誰?”

“嗬。”我拿走忍足君上繳的作業本,一邊埋頭運筆如飛一邊和跡部君打嘴仗,“如果你知道我昨天經曆了什麼,就會明白今天能來上課都是我身殘誌堅的結果。”

我太不容易了,想想就心酸,其中的痛苦大爺你能理解嗎?

實際上我現在還有點神誌不清,抄數學的時候總感覺自己在抄英語,滿卷子字母和數字的混合體,沒有一句人話。

“你的臉色好難看。”跡部大爺放下書包,本來想和我繼續鬥嘴,卻在看到我比平時更蒼白的臉色時頓了一下,勉勉強強換上關心的語氣,“怎麼了?生病就回家好好休息,請假條本大爺會給你批。”

“不用,來都來了。”我用手背錘了錘隱隱作痛的額角,試圖用精神勝利法鼓舞自己,“沒有人可以把我和學習分開,我愛學習學習愛我,這次期末考試記得洗乾淨脖子等我。”

能不能贏不重要,氣勢一定不能丟,無論麵對怎樣的挑戰都要露出遊刃有餘的笑容,我這該死的好勝心。

“帶病學習一點效率都沒有,逞強不是什麼值得稱讚的行為。”跡部景吾沒有再勸,轉而說,“所以你到底怎麼了?發燒?頭痛?感冒?還是你又通宵了?你身上裹著的繃帶是怎麼回事?”

活脫脫一副車禍現場幸存者的樣子,身殘誌堅也不至於此啊。

“繃帶?是cospy啦。”我一邊和作業搏鬥一邊敷衍著說,“今天社團的主題是法老王情迷木乃伊,跡部君來玩的話我可以借法老麵具給你,超拉風的。”

跡部景吾不信我的鬼話,因為作為學生會長的他沒有收到cospy社團的經費申請。但可能是出於對我腦回路的敬畏,他說服自己不要考據我的思路。

一旦被帶偏就全完了,以優雅華麗聞名的大爺並不想出道成為漫才選手。

讓他推理一番:一副虛脫的樣子……難道真的是工作太多的原因嗎?要不要給安和加點工資呢……良心發現的資本家思索著。

令人感動,如果我能聽到跡部大爺的心理活動,想必會一邊大喊“人間尚且存真情”一邊哭著搶走他的錢包吧。

大爺你人真好,作為報答我把你的女裝圖傳你一份,請務必好好保存,留給子子孫孫作傳家寶,體麵。

跡部景吾:收回前言,扣工資警告。

切,白誇你了。

但是少年,不要小瞧身兼數職乘風破浪的天選社畜,區區網球部文書還不足以讓我丟盔棄甲,這份委托隻是我堆積如山的工作中微不足道的一絲罷遼,小意思。

導致我一大早臉色如牆灰、心死如燈滅、怨氣如烏雲的罪魁禍首,不是彆人,正是被我捧在手心嬌養的黑泥貓貓。

生活無法逼迫我,工作不能禍害我,唯有我的一生之敵總能精準打擊我的痛點,寧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要拖著我同歸於儘。

我早該明白的,沒有活力清燉雞,還有活力清燉鴨、活力清燉魚和活力清燉蟹在等著我。

萬物皆可活力清燉,豬血怎麼能例外呢?

草(一種植物),太宰治的腦子是豬腦子嗎?活力清燉豬血到底是誰給他的靈感,相較之下那鍋一見麵就導致一死兩傷的活力清燉雞不過是開胃菜而已,我不該對太宰治的廚藝抱有一頭發絲的期待。

是什麼促使我昨日沒有當場行凶毀屍滅跡,是什麼讓我眼睜睜看著太宰治走進廚房卻不加阻攔,又是什麼讓我沒有當機立斷將太宰治和他的豬血一起扔出家門?

是愛嗎?不,是美色。

我隻差一點點就能把太宰治捉出廚房了。千鈞一發之際,太宰治從收納櫃中翻出我買的小號黑色貓貓圍裙,放在身前比劃兩下,一臉期待地看著我,用撒嬌的語氣說:“千夜幫我係一下帶子好不好?”

關鍵詞:太宰治、圍裙、期待臉、撒嬌貓貓

我能拒絕嗎?嗬,我當然——不能。

是的,我們宰廚就是如此沒有原則,哪怕我的第六感宛如被捏扁的尖叫雞一樣刺耳叫喊,我還是緩緩伸出手,繞過太宰治窄窄的腰身,用黑色的絲帶係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隨著絲帶拉緊的觸感,我的胃部隱隱抽搐,仿佛預見接下來的折磨之旅。但看著太宰治不加掩飾的興奮,我隻能微笑著說服自己:他開心就好。

太宰治這個人真的很心機。我不信他不會自己係圍裙,彆說蝴蝶結,隻要太宰治樂意,他甚至可以給自己係中國結。

那為什麼非要找我來?還不是因為太宰治算準了我的心理活動。他心知見到他進廚房的我殺人之心蠢蠢欲動,預備他一扭頭就一拖鞋拍過去,直接從根源上解決今晚的危機。

太宰治不想被迫沉睡,他真的好想挑戰一次料理藝術,為此即使出賣色相也在所不惜。

三十六計各有千秋,唯獨美人計百試百靈。

放在古代我大概就是一個昏君吧,妖妃隨隨便便吹點枕邊風就會色令智昏的那種。

總之,因為家裡唯一靠譜的我被不靠譜的監護人拐偏了,晚餐從毛血旺變成了活力清燉豬血。

本來聽說有辣菜還挺樂意過來蹭飯的織田作先生和孩子們一聽說今晚太宰治主廚,現在已經跑得不見人影了,絲毫不準備和我同甘共苦。

我:好想念芥川龍之介,如果他在的話,即使再可怕的料理隻要出自太宰治之手,他都一定很樂意替我清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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