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鑠表情有些不尋常,臉色鐵青,拉著他的力道不容置喙般,越舒從沒見過這人有過類似這種溢於言表的情緒,一句話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扯走了。
女生也看懵了,手還懸在半空中,連忙伸出爾康手,喊道:“誒!至少微信加一下好友……”
越舒回頭瞅了一眼,目光落在地上他隻來得及喝了一口的水,無比心疼:“水……等會兒,我水落那兒了!”
葉景鑠不知從哪兒拿出杯水壺,遞給他說:“喝我的。”
越舒接過水壺,一時詫異得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摁開蓋兒,裡邊飄出一股茶葉的清香。
“……”他有些時候真懷疑葉景鑠是何方妖魔鬼怪。
他感覺自己真的渴了,要不也不會這麼下意識仰頭喝了一口。
入口的液體甘甘甜甜,口感類似花茶,既不濃鬱、也不至於清淡無味,不知道是用什麼泡的。
好像……沒那麼難喝。
越舒又喝了幾口,見葉景鑠在看他,有點拉不下麵子了,擰好蓋兒遞了回去。
葉景鑠麵色仍然不對勁兒。
越舒有些警惕地看著,忍不住道:“你看我乾什麼。”
葉景鑠的語氣像被澆了一盆冰水:“才剛開學兩天,你就急著想找女朋友了?”
他一想起剛才那女生緊挽著越舒的肩膀,兩人貼近著聊天的畫麵,就覺有什麼東西在心中猛烈翻攪,鼓動著心跳,挑撥著他殷殷膨動的血管。
一直以來的隱忍像瞬間湮滅,輕易得可怕,僅是一瞬間,他再也沒法保持理智。
越舒被他有些幽怨又僵硬的問句弄愣了,這說的……好像他是隻想著女人的大色狼似的。
越舒心裡這個憋屈,辯駁說:“是她們給我買水,又問我聚餐的事,怎麼成我主動了?”
葉景鑠神色稍緩,愣道:“真的?”
“你還說我……”他想起葉景鑠被眾星捧月的那個樣,忍不住說:“你自己不也是…被她們圍著說話,享受得要命。”
葉景鑠眼裡卻一亮:“你剛才一直在看我?”
“沒有!”越舒撥浪鼓似的搖頭,“我偶然看著的,就隨便一瞟。”
葉景鑠自動把這話屏蔽,又問:“你怪我沒去找你?”
越舒一愣神,葉景鑠是什麼腦回路,怎麼又理解成這個意思了?
“集合!——”
遠處主席台廣播話筒傳來哨聲。
“你拿著喝吧。”葉景鑠把水壺遞給他,“我不渴。”
越舒手裡沉甸甸地拿著水壺,眼看著葉景鑠快速走遠,歸了隊伍。
*
午間十一點,正是日頭最足的時候。
教官組織練齊步走,因為效果不佳,又一排接著一排單獨練習。
越舒這排頭一個走完,站在另一端等著。
沒有教官和輔導員看著,他們稍微調整成舒服的站姿,和各自旁邊的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不時傳來低低的笑聲。
越舒熱得眯起眼睛,眼看著不遠處站得挺直的葉景鑠,正專注地聽教官說話。
“你叫越舒?”
越舒一愣神,發現是旁邊的人跟他說話。
越舒點點頭,熱得沒力氣回答,腦袋裡隻想喝幾口花茶潤潤火氣。
“給你送水壺的那位。”那人話變多了,好像饒有興趣似的,“是你男朋友?”
越舒差點沒咳出來:“什麼……當然不是,我是直的!”
“你激動什麼。”那人怕越舒噴著自己,似乎有點嫌棄似的躲了躲,又說:“不是男朋友……那你盯著人家乾嘛。”
越舒轉頭,驚楞地瞪他:“我沒盯著他!……等等,你偷看我乾什麼?”
“誰偷看了。”男生看了他一眼,“我是正大光明地看。”
“……”
“你沒盯著他也行。”那人麵淨如玉,一舉一動仿佛都透露著清冷,和骨子裡散發出的冷傲,他想了想,突然衝越舒勾了勾手指,突然說:“那你說說,葉景鑠和蘇杭誰更帥?”
越舒被猝不及防問住了。
要是單憑兩張照片,倆人都好看,但走的完全是兩種風格,葉景鑠眉峰英挺,五官深邃,鼻峰如刀刻,雖然是少年的長相,可舉止投足都透露著一股老成。
而光看蘇杭的那張證件照,唇紅齒白,更有少年感,更像屬於那種桃花運很旺的招蜂引蝶的長相。
然後越舒就想起來葉景鑠那晚濃翹的睫毛和粉嫩的大紅唇。
“這問題不難吧。”那人撇撇嘴,“你用的著想那麼半天?”
“蘇杭。”越舒喉結動了動,“當然是蘇杭。”
那人多看了他兩眼,似乎滿意地翹了翹嘴角,“你還蠻有眼光的。”
中午午休。
食堂人太多,越舒和葉景鑠一人打包了一份紫菜蛋花湯,往宿舍的方向走。
陳浩然換凳子去了,一時間隻剩下他們兩人結伴同行,越舒張張嘴,也不知道說點什麼話題好,尷尬得同手同腳。
這種情況進屋才得以解脫,越舒坐回自己椅子上,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酒足飯飽後,越舒捧著剩下的湯飯,剛要出去倒,迎麵進來一人,跟他撞了個滿懷。
湯水嘩得一下,撒得那人滿袖子都是,順著手腕淌下來。
越舒連忙道歉,一抬頭,發現竟然是軍訓挨著他右邊那位男生。
越舒一愣:“……你怎麼來了??”
來人神色僵硬,被弄臟的胳膊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懸在半空,隻問:“這是吃過的湯?”
越舒點點頭:“是啊。”
那人麵如土色:“你端著要乾什麼?”
越舒說:“倒掉啊。”
那人閉了下眼睛,要背過氣了似的。
“你來這兒乾什麼?”越舒沒懂,“有事嗎?”
“因為我住在這兒。”湯汁順著他的指尖滴下去,越舒甚至懷疑他頭頂都要氣冒煙了,“我就叫蘇杭。”
……
越舒走到陽台,去拿拖布杆。
葉景鑠抬眼看著他,問:“蘇杭走了?”
越舒點點頭,有些挫敗:“他好像去水房了。”
葉景鑠神情迥異,問:“撒了他一身?”
越舒搖搖頭,又點頭:“也不算一身,但一條袖子都濕了。”
葉景鑠垂下眸,手裡翻了翻報紙,說:“乾得漂亮。”
“????”越舒以為自己聽錯了。
蘇杭回來時,看見越舒拿著淋濕的拖布,正彎腰收拾殘局,勁瘦的腰肢被束帶勒緊,連接著腿部的線條禁欲流暢。
蘇杭袖子還濕著,騰騰的火氣卻降了不少。
越舒抬眼看見他,停了動作,多少有點愧疚,“下午還有訓練,你先穿我的?”
蘇杭露出嫌棄的表情,說:“不用了。”
越舒有點尷尬,隻得繼續拖地。
蘇杭閒著無聊,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越舒瞳孔一縮,伸手道:“等等!那個椅子是……”
說晚一步,蘇杭坐下的一瞬間,椅子發出一聲詭異的顫動,連人帶椅瞬間齊刷刷地倒下來,不偏不倚,跌在地上沒來得及拖走的紫菜湯裡。
越舒堅強地說完剩下兩個字:“……壞的。”
蘇杭看著自己滿手的蛋花,和身上數不儘的紫菜湯汁,差點沒背過氣去。
門外傳來一陣聲響,陳浩然滿麵容光地扛著椅子進來,粗壯地喊:“新椅子來咯!新生是不是還沒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萬字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