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跟越舒同桌一年多呢,倆人關係特好,是不是啊越舒?”有個男生嬉笑地朝越舒擠了擠眼睛,還特意加重了後幾個字。
越舒心虛地瞄了葉景鑠一眼,心中莫名忐忑。
其實他們班這些男生都這樣,有點風就是雨的,高中那時亦是如此,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儘管彆人不知道,但越舒清楚,葉景鑠暗戀他小半年,當年舊事被翻賬挑出來,那人對他高中的事絲毫不知情,肯定是要誤會。
雖然連他自己都覺著沒理由緊張,但不知是什麼心理作崇,
越舒如鯁在喉,隻得說:“都是過去的事了。”
“哎呦都過去的事了,那你臉紅什麼?哈哈……”一桌人跟著哄笑起來。
臉紅?他哪兒臉紅了?!
越舒氣得想罵人,這群人看熱鬨不嫌事大,八百年前的事都能翻出來,但葉景鑠不知內情,死腦筋哪經得起他們這麼折騰。越舒微微用眼角暼了一下葉景鑠的表情,發現那人波瀾不驚,嘴角維持著一抹淡淡的笑,一絲破綻都沒有。
越舒欲言又止,這種時候無論解釋什麼都顯得滑稽,與其一語映襯,還不如沉默。
菜上齊了,宴會廳裡慢慢喧鬨起來,沒多會兒,門外一個服務生推著小車,上麵放著一個雙層蛋糕,四周的光線弱了幾分,隻剩下火焰的燭光在舒緩的移動中隱隱閃爍。
大廳倏然安靜了許多,大家的視線不由得落在今晚的主角上,那角落的身影慢慢站起,窈窕而有些單薄,她披肩的發絲散落在白皙的肩頭,頭上彆著朵發卡,鼻尖泛著點點薄紅,精致又乖巧。
幾個女生在一旁幫她戴上生日帽,小推車停在她的身邊,四周的光芒似乎都聚在那大廳的一隅,柔和的光線映在女孩的臉龐,熠熠動人。
越舒隨著眾人的視線專注地看了一會兒,他微微側過頭,竟與葉景鑠的目光撞在一處,那人深墨一般的眸子穿透空氣,深不見底般。
越舒心跳漏了一拍,莫名有些心虛,他收回視線,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一股濃烈的味道流進食管,嗆得他咳嗽起來,竟然是白酒。
旁邊的男生笑了,拍拍他的背,“還沒吃菜呢就急著喝酒?受什麼刺激了?”
越舒眉頭微蹙,臉頰因為咳嗽而浮上一層薄紅,他納悶說:“我剛才倒的雪碧啊。”
男生說:“這其實是我杯子。”
越舒:“......”
等閆璐切好蛋糕,大廳的燈光明亮起來,每桌都分了蛋糕,越舒老實地坐著,認真吃菜。
“越舒?”
越舒嘴裡還有剛夾的肉沒來得及咽下,腮幫子還鼓鼓的,一回頭,就看見閆璐站在他身後,手裡握著一杯酒,麵頰有些羞澀的緋紅。
全桌人一齊愣了兩秒,隨即反應過來,爆發出一長串的驚呼和哄笑。
越舒喉結一滾,囫圇地咽了下去,給他噎得夠嗆,旁邊的男生立馬識趣地幫他遞來一杯酒,又提溜一下把人給拽了起來。
閆璐笑了一下,小聲地說:“能敬你一杯嗎?”
越舒有些尷尬,酒杯舉到半空,閆璐的杯子與他輕碰一下,發出一聲清亮的聲響。
越舒剛把杯沿舉到嘴邊,手上的力道卻倏然一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裡的酒杯被奪了過去。
“越舒酒量不好。”葉景鑠眸如墨海,聲音低沉而毫無波瀾,他笑了笑:“這杯我替他喝,可以嗎?”
閆璐一怔,臉頰騰地一下紅了,她呆滯地在兩人之前看了看,磕巴道:“好....好啊。”
越舒眼看著葉景鑠把那杯白的一飲而儘,表情都沒變一下。
閆璐喝空了酒,視線有些微妙地看向越舒,眼神中有種詫異的意味。
周圍的關注漸漸淡下,閆璐終於被打發走了,葉景鑠卻沒入座,轉身要走。
越舒心頭一緊,詫然地盯著那人的背影,隻覺莫名覺得那身影有些落寞。
葉景鑠生氣了?
可他和閆璐真沒什麼,放在高中那時候也隻是單純的同桌,要不是這幫人起哄弄得煞有其事,葉景鑠也不至於多想。
他坐立難安,感覺有一塊巨石懸在胸口,不上不下,悶得他喘不上氣來。
可葉景鑠誤會了又怎麼樣?他應該高興的,正好他想不到辦法拒絕,這下或許能讓那人死心,一勞永逸,省著葉景鑠希望愈大,最後受的傷害越深。
越舒眼看葉景鑠的身影愈行愈遠,那門後的光線仿佛望不見的深淵,腳底像被熱鍋反複煎熬,越舒不知怎麼腦袋一熱,他一咬牙,迅速起身跟了過去。
“哎,越舒,你去哪啊?”
“……”
越舒心中焦灼,他快步穿過大廳長廊,遠遠暼見那人頎長的背影,越舒張了張嘴,氣息有些不穩,喊他的名字。
可葉景鑠卻頭都沒回,腳步快速而堅定,一點沒有停步的意思,徑直大步流星走進正廳,進了旋轉門。
嘿,還來勁兒了!
越舒步伐越來越快,後來乾脆小跑過去,趕在那人踱到馬路前,伸手拽住他的袖肘。
越舒喘著氣,狐疑地問他:“你去哪兒啊大晚上的?”
葉景鑠一語不發,黑曜石般的眸子看著他,眸間帶著明顯的失望和落寞。
越舒喉頭一緊,莫名受那人情緒影響了一般,心臟傳來一下下密密實實的鈍痛,說不出的難受。
“我回家了,你不用管我。”
許久,葉景鑠才蹦出這麼一句。
“你怎麼回去?”越舒抹了把汗,明白葉景鑠就是在跟他置氣,心裡卻焦急萬分,他又道:“你都不知道我家地址,身上還沒錢。”
“我不去你家了。”
越舒心頭一沉,手心的溫度倏然褪去,一股寒意蔓延開來。
葉景鑠語氣平靜:“謝謝你們這兩天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