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舒手搭在衣服上,仍有些不自然,平時一扯就開的紐扣好像打了死結似的,越舒半天解了兩顆,手心都沁出了汗。
床墊突然一輕,越舒下意識抬頭,眼前的身影站起身,擋住了一側傾進的月色。
越舒心尖一跳,差點以為葉景鑠要撲過來了,他垂著眼睛,心裡緊張得要命,卻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可等了一會兒,他聽見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房間裡變得空蕩,安靜下來。
“??”
葉景鑠乾嘛去了?
他盯著漆黑的大廳,不知所措,棉睡衣裡悶乎乎的熱息伴隨著汗液,越舒隨手扯了一下,剩下的扣子竟嘣嘣散開,迅速露出光滑的胸膛。
越舒索性橫下心,脫掉上衣,燥熱確實緩解了不少,心臟卻仍像鼓槌一樣砰砰直跳。
他突然冒出個疑問,他是第一次,但葉景鑠是嗎?
他和葉景鑠做了一個學期的大學室友,葉景鑠不僅飲食健康、生活自律,他也從未見過那人夜不歸宿,基本二十四小時都和他待在一起,哪有時間找女朋友?更彆說約-炮了。
但更以前的事他就無從知曉了,確認自己心意之前他不是沒考慮過這些事,儘管他不知情,但不代表葉景鑠就從來沒談過戀愛,葉景鑠是純gay嗎,就沒和女孩子試過?
而且剛才親過了,越舒覺得葉景鑠吻技很厲害,親的他迷迷糊糊,超舒服的,不像是第一次……他也這麼對待過彆人嗎?
越舒也知道自己糾結這個沒意義,可一想到葉景鑠對他這股深情也曾給過彆人,他心裡就酸酸脹脹,有刺兒紮在心尖上,說不上滋味。
喝醉酒的人大多分為三種,有些人酒量好,喝完比正常人還清醒。而酒品差的,愛耍酒瘋鬨出笑話,基本淪為酒精的奴隸。也有些人,喝完容易情緒化,大喜大悲,甚至會把平時不敢做的事都做了,身隨心行,膽大妄為。
越舒一直想做第一種,可現實告訴他比較傾向第三種。
酒精逐漸麻痹湧上大腦,血液的細胞緩慢綿長,越舒每一個負麵的情緒都被放大了,他瞎想一堆,自己把自己給刺激著了。
越舒低頭吸了吸鼻子,把藏在被窩裡的睡褲也給扒拉下來,全身就剩條內褲。
脫就脫,氣勢絕對不能丟,他不想讓葉景鑠看出他是個未經人事的小處男。
葉景鑠一進屋,就看見越舒裸-露著上半身,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
越舒平時不疏於鍛煉,可無奈骨架不大,練不出精壯美男的腹肌,但肌肉還是很勁韌漂亮,有種介於少年和成人之間的美感,他手腳修長,下半身藏匿在薄薄的被褥裡,卻露出邊角,月光映在白皙的腿跟,有種令人遐想的肉感。
葉景鑠方才還灌了好幾口冷水,此刻燥意上漲,瞬間吞沒了冷意,血液都在隱隱沸騰。
葉景鑠強壓抑下心頭的躁動,波瀾不驚地走來,手裡拿著瓶冷礦泉水,連帶掌心的一粒藥,遞給越舒。
“你酒量不好,以後不要喝那麼多。”
葉景鑠的聲音很沉很輕,這句話聽不出責怪的語氣,反而不像帶著任何情緒,僅是囑咐他一樣。
越舒微怔,回想今晚的變故,多數是他酒後惹出的鬨劇,但如果不是酒精催化了他的神經,使他膽大妄為,服從內心,做了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恐怕他永遠都不會有勇氣對葉景鑠坦白。
讓葉景鑠知道了,總比蒙在鼓裡強。
葉景鑠今天撇開他回家那時候,越舒真的慌了,如置冰窖,每一絲空氣都凝滯不動,時間仿佛與某個瞬間重疊,他也是這麼被丟在屋子裡,地板冰涼,血液滲過手心,冷氣灌進他嘶嘶作響的氣管,但沒人救他。
他還以為,連葉景鑠都放棄他了。
越舒想到傷心事了,慢慢低下頭,沉默著把藥片就著涼水咽了。
空氣一時有些沉寂。
“而且,你怎麼全脫了?”葉景鑠打破沉寂,端正著坐到床邊,語重心長地看他。
又說:“你也熱了?”
“……”
越舒愣了一下,幾乎立刻明白過來,臉頰隨即騰得燒起來。
他!他想什麼呢,怎麼剛告白就想著睡人家??
越舒耳朵都紅了,關鍵葉景鑠根本沒那個意思,他在這兒想東想西的……丟人。
越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自己真是精蟲上腦,還沒開過葷就惦記著那檔子事兒,倒顯得像個猴急的小處男。
他剛才那麼明顯,也不知道葉景鑠發現了沒有,越舒覺得丟人,沒臉在這兒繼續呆了,他接過水灌了兩口,水滴隨著動作偶爾滴下胸膛,抓來睡褲迅速穿上。
他沒等踏上拖鞋,視線不經意掠過葉景鑠被遮擋在睡衣下的部位,隱隱綽綽。
隻是不經意的一瞥,越舒的視線慢慢頓住。
葉景鑠、這……不是有反應了嗎!?
越舒靈光乍現,難怪要避著他出去喝水,還說什麼熱……虧他剛才那麼羞愧,合著葉景鑠的情況也沒比他好多少啊。
這個老流氓!
越舒心裡罵他,卻也隱隱升騰一絲竊喜,葉景鑠果然還是很喜歡他的,僅是親一親就這樣了,那再往下做呢?
雖然好笑,但越舒還是有點期待的,不知為什麼,他還想看到葉景鑠更多的表情,因為那人平時總一副道貌岸然衣冠禽獸的樣,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似的,越舒抽回神,突然生出想戲弄一下這個老流氓的心思。
他把水瓶一扔,也不回去了,四仰朝天地倒回床上,蜷起身體,輕蹙眉頭,低低地“唔”了一聲。
葉景鑠一怔,果然問他:“怎麼了?”
“……腿有點疼。”越舒頓了一會兒,很小聲地說:“好像剛才抽筋了。”
葉景鑠見他難受,俯身要去碰越舒的腿:“過來,讓我看看。”
“哎,彆動,疼得厲害呢。”越舒嗖得收回腿,掀過被子把自己包起來,隻露出個頭,眼睛在黑暗裡一眨一眨,“你上來,我動不了。”
葉景鑠眼睫半垂,依著他上床,掰過他的手:“怎麼弄的,著涼了?”
越舒大言不慚地讓葉景鑠背鍋,耍賴說:“就是你剛才抱我坐起來那時候,你太粗魯了,我又不是學形體的,腿那麼一直蜷著,肯定會壓迫神經啊。”
葉景鑠忍不住笑,一本正經地糾錯:“壓迫神經不是這樣用的,虧你還是個醫學生。”
越舒臉上發燙,本來是自己調戲葉景鑠,這樣反而又被人家牽著鼻子走了,他揚手拽過被子,把自己罩進被窩裡,惱羞成怒道:“你就關心這個?我都這樣了,你不幫揉揉也就算了,還有閒心嘲笑我。”
酒壯慫人膽。越舒奚落完還不解氣,又說:“虧你一口一個喜歡我!我是看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