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杭說完那話,兩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最後,還是蘇杭沉不住氣,狹長的眼眸挑了一眼越舒,道:“怎麼不說話?想什麼呢。”
越舒低垂著眼,微微歎了口氣,說:“其實我知道的。”
這回輪到蘇杭震驚了:“什麼?你早就知道?”蘇杭挑了挑眉,微微傾過頭:“這倒是意料之外,看來你這榆木腦袋不是完全沒救嘛。”
越舒點了點頭:“我一直覺得他買金龍魚那次開始就不太對勁,一般人不會養第一條魚就是金龍魚。而且陳浩然和我把魚吃了之後,他也不生氣……”
蘇杭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金龍魚?你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
越舒有些惱,“笑什麼?難道你不覺得奇怪?”
蘇杭輕笑了一聲:“當然不奇怪,金龍魚而已。”
越舒:“……”
蘇杭:“想吃,我給你批發十隻。”
越舒:“不用了。”
蘇杭沉默了一下,半抬著眼看向他:“如果你喜歡男人,我不覺得葉景鑠是最適合你的對象。”
越舒立刻說:“不,我真的是直男,比電線杆都直。”
“聽我說完。”蘇杭邪睨了他一眼:“我不是信口胡說的,就算真的他喜歡你,你未來也喜歡他,你們也不會有結果。”
越舒有些詫異,雖說他對葉景爍沒有那個意思,但總感覺蘇杭說的些話,卻讓他有些憤憤不平,如果他們真就有彼此喜歡那一天,憑什麼就沒有結果呢?隻不過那種條件永遠都不會達成而已。
越舒假裝不在意的側過頭:“為什麼?因為同性戀不會被接受?”
蘇杭的聲音從昏暗的教室裡慢慢響起:“這隻是一方麵,主要是葉景爍護不住你,不管給他多少次機會,都是一樣。”
越舒越聽越迷惑,“什麼意思?”
護不住?他一個男人,怎麼還需要彆人護著呢?
蘇杭靠在牆頭,沒接他的話茬:“不過我挺奇怪的,你那麼執著於那個直播任務,是為了什麼?”
越舒:“我不是說了嗎,因為……”
“因為葉景爍?”蘇杭笑了:“可你剛才不是說,你心裡也知道葉景鑠不需要錢嗎?”
越舒也突然陷入沉默。
是啊,他都知道,可為什麼自己那麼執著於直播任務呢?像是某種不可明說的自然力驅使著他,仿佛他做的越多,離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就更進一步。
但他想知道東西是什麼?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這像是一個纏繞成圈的死循環,明明目前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自己卻總覺得缺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如果想不清楚,他自己都無法放過自己。
蘇杭說:“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越舒抬眼看向他,眼中疑惑的陰霾越發深重。
蘇杭輕輕地說:“想不起來也算是好事,不然重來一次有什麼意義呢。”
越舒眉梢動了動,眼簾纖長的睫毛被月色掠撥得有些顫,他猶豫道:“你喝多了?”
蘇杭:“……”
越舒:“我懷疑你下一刻就要吟詩一首。”
蘇杭:“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想我現在就過去調理你?”
越舒快速說:“對不起。”
他們在教室裡呆了一陣,確定門衛再也沒上來後,越舒說:“還不能走嗎?”
蘇杭臉立刻黑了,反問:“你就這麼不願意跟我獨處?”
越舒:“不……我隻是想回去睡覺而已。”
“不急。”蘇杭調了挑眉,撇了一眼旁邊的桌子:“這兒不是也能睡嗎?去吧,我陪你。”
越舒生平第一次嘗到被另一個男人步步緊逼的感覺,他腦門上冒了些汗,說:“沒有枕頭……”
蘇杭眼裡帶著一絲笑意:“你可以枕在我的腿上。”
越舒:“還是再等會再走吧,我不急。”
蘇杭:“……”
越舒找了個椅子坐下,默默的轉移話題:“你剛才說葉景爍有錢,到底有錢到什麼程度?”
“能什麼程度?”蘇杭雙手插著兜,慢慢道:“葉景鑠新生報道那天,他爸開著勞斯萊斯開家長會。”
越舒愣了一下,慢慢抬頭看向蘇杭。
蘇杭微笑道:“你當然不知道,隻顧著看人家女裝了吧。”
越舒:“........”他竟無言以對。
“葉景鑠家裡有私人飛機,在C市自家門口能有私人停機坪的人,上次你和他坐頭等艙還算是委屈了他。”蘇杭摩挲著手指,默默地開始掏葉景鑠的家底。“就算你不住在C市,多看點時政新聞,也該知道葉傅秋是誰吧。”
“葉傅秋?”越舒隱約有點印象,政財新聞好像時常會出現這個名字,在商圈更是無人不曉……越舒一怔,慢慢睜大眼睛:“那個葉傅秋?”
“是啊,他是葉景鑠的爺爺。”
越舒聽得說不出話來,他想過葉景鑠家有錢,但沒想到能這麼離譜。
“所以你現在知道,你當初幫葉景爍直播賺錢的這個行為有多荒謬了吧?”蘇杭漫不經心的說:“他家完全有能力把那個平台買下來。”
越舒這回徹底說不出話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今晚翻牆進來的行為,妥妥的傻逼一個。
“所以他騙了你。”蘇杭聳聳肩,說:“扮豬吃老虎一年多,這就是他的真麵目,不然你會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吃苦耐勞,勤工儉學的小白兔。”
蘇杭環著胸:“如果我是你,等這次回去,就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真麵目,然後申請搬離宿舍,接受另一位室友的合住建議。”
越舒:“……”你這私心太明顯了吧。
“哈。”蘇杭拄著下巴,咬著虎牙笑了一聲:“你竟然還擔心他沒錢買票,真是完全被蒙在鼓裡啊,哈哈.......”
越舒慢慢漲紅了臉。
他忍不住說:“你從哪兒知道這麼多的?你和他也才認識一年啊。”
蘇杭麵無表情說:“可能因為他和我家有生意來往。”
越舒:“……嘖。”無形炫富最為致命。
沒登兩人繼續說話,越舒突然聽見,放在遠處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有些熟悉,像是係統直播結束時的提示音。
兩人對視了一秒,一起走了過去。
翻開書包,越舒手機屏幕還隱隱亮著,他愣愣地望著屏幕上‘直播結束’四個大字,詫異道:“這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