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我又掉淚了。
而此時,李昭默默地走了過來,坐到炕邊,他從袖中掏出方錦帕子,替我擦淚。
我發現,他眼圈也紅了,自責地歎了口氣,同樣,他什麼話也沒說,將炕上的那些宣紙和書推開,坐了上來,將我抱在懷裡,下巴抵在我的頭上,摩挲著我的背。
就這樣,我們倆誰都不說話,如同案桌上擺著的那盞宮燈般,燃燒著歲月給予的溫暖和熱,暖著對方。
良久,他吻了下我的頭、耳朵,頭埋進我的頸窩裡,柔聲道:“對不住妍華,朕今晚實在是失態,凶了你,你原諒高昭罷,謀算人心已經成了高昭的一種習慣,就如吃飯喝水般,他改不了。”
我破涕一笑,用力拍打了下他的背,不解氣,連打了三下,緊接著,我抱住他的腰,窩在他懷裡,委屈得像個小姑娘:“那你也要原諒妍華,妍華剛生了孩子,根本控住不住自己的脾氣,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妍華沒什麼想法,就想讓人關心她,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來由地害怕。”
“不怕不怕。”
李昭抱住我,輕輕地搖,用自己的體溫,安撫著我:“彆哭了,聽話,咱不能落下病根。”
“嗯。”
我哽咽著點頭,感覺憋在胸口的氣順了不少,仍委屈道:“我就是眼紅嘛,素卿的兒子有朝廷最正直最忠勇的大臣當師傅,咱們的兒子……”
我沒說我的兒子,說了咱們的。
“你看你小氣的。”
李昭無奈一笑,還似過去那般,溫柔且耐心地給我教。
“皇後是皇後,璋兒是璋兒,璋兒是朕的兒子,朕也要教養,不能讓他走了歪路。況且,朝中也並非隻有袁文清一個文德兼備的能人,等咱們兒子長大後,朕再替他挑個好的師傅,大不了,朕親自教他行不行?”
“嗯。”
我點點頭。
憋悶徹底散去,如果李昭能親自教養睦兒,那再好不過了。
“妍兒,你奶真沒了麼?”
李昭手伸到我的衣襟裡,沒敢擠,隻是覆上去,柔聲問:“是不是被朕氣的?”
“是!”
我氣呼呼地應他,轉而噗嗤一笑,看向傻乎乎的兒子,撒嬌:“跟你沒關係,是你兒子太能吃了,可能跟我身子也有關,畢竟我不是二十出頭的姑娘,懷孕的時候沒怎麼胖,有些孱弱。沒事兒,待會兒說不準就又有了。”
“嗯。”
李昭點了下頭,忽然壞笑了聲,他坐直了身子,紅著臉左右看了圈,將被子裹在我身上,然後自己鑽了進去。
“朕瞧瞧有沒有。”
說話間,他就解開了我的衣襟。
我感覺胸口一涼,複又一疼,心跳得很快。
“有呢!”
李昭驚喜地坐起來,直麵我,眼眸下垂,輕抿了下唇,又壞又尷尬地笑,肩膀輕撞了下我:
“有一點點,哎妍華,這怎麼一點味兒都沒有。”
“那你以為呢?難道是甜的?”
我耳朵發燙,彆過臉,輕咬住下唇,也是不好意思極了。
“不要臉。”
我撇撇嘴,笑罵他:“多大人了,還搶兒子的糧。”
李昭俊臉緋紅,笑吟吟地看著我,眼瞅著我的胸口,眉一挑:“勝似瓊漿甘露,朕得長生矣。”
“壞透了你。”
我撲在他懷裡,靠著他,如同靠一座大山。
良久,我輕撫著他細膩微涼的側臉,低聲呢喃:“你明兒天不亮就得走,又得勞累一整日,為著我生產,你生生熬了一日兩夜,快去隔壁偏房睡。”
“沒事兒,朕看著你們母子高興。”
李昭吻了下我的臉,將暖帽戴在我頭上,柔聲道:“要不,咱倆一塊去偏房,你還說朕呢,你也熬到了現在。今晚讓那兩個乳娘守著,咱倆美美地睡一覺。”
“彆了。”
我搖搖頭,笑道:“兒子出生後一直吃我的奶,若是換了旁人的,竄稀了怎麼辦?”
“彆擔心,這小子沒那麼嬌貴。”
李昭說完這話,輕放開我,忙小跑到櫃子那邊,找了件寒冬臘月穿的大氅,行到我跟前,將我團團裹住,一把橫抱起我,出了內間。
他用腳尖勾開門,厲聲讓門外守著的胡馬、雲雀和乳娘們趕緊起開,急匆匆地抱著我跑進偏房。
他抱得很穩,我一點都沒感覺到顛簸和寒氣。
我隻感覺自己被放上張軟乎乎的床,緊接著,蒙在頭上的大氅被李昭剝開,他此時就立在床邊。
四下看去。
這是我家裡的偏房,原是給乳娘備下的,陳設簡單,一應器具皆有,地上擺了三個炭盆,把屋裡燒得極暖。
我往裡挪動了些,給他騰出個地方,然後慢慢地躺下,誰知還是扯動了底下的傷痛,疼得倒吸了口冷氣。
而此時,李昭匆匆擦洗了下手腳,搓著手,三步並作兩步上了床,他一口吹滅矮幾上的宮燈,把床簾放下,亦躺了下來,手伸到我的被窩裡,尋到我的手,我倆十指交疊。
“快睡吧。”
李昭打了個哈切,催促著。
“嗯。”
我應了聲,湊近他,額頭靠在他的肩上。
我貪戀地聞著他身上的小龍涎香氣,聽他有節奏且平穩的呼吸,看他黑糊糊的側臉。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都沒出聲,應該睡著了吧。
雖說之前熬了那麼久,可我竟一點睡意都沒有,總是心慌,想去看看兒子。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地推開他的手,起身下床,可就在此時,他猛地坐了起來,把我嚇了一跳。
我倆居然誰都不說話,就這麼坐著。
“你也沒睡著?”
我輕聲問。
“你不也一樣。”
他歎了口氣,掀開床簾下床,摸黑把那件大氅找來,再次將我團團裹住,無奈一笑:“走吧,咱還是去那邊睡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