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老?家夥
因著這霸道的小家夥,我和李昭兩個老妖精到底沒有打?成架。
晌午的時候,我們仨一齊歇了個覺,後麵他去勤政殿處理新政事宜,而我則帶著睦兒出宮回府。
雪漸漸地大了,偌大的宮城如同被籠罩在仙霧中般。
我和宮人們一起行在幽長寂靜的遊廊之上,此時,秦嬤嬤攙扶著我走在最頭裡,睦兒和雲雀等人在後邊打?雪仗玩,時不時發出銀鈴般的咯咯笑聲,讓人聽著心裡舒服。
遙想上回走在這條遊廊,還是三個月之前?的重陽節,那天我無意間撞見李璋擰掉鸚鵡的腦袋,無端責打?太監。
我無心招惹事端,沒想到他卻緊咬著不放。
想到此,我不由得重重地歎了口氣。
“娘娘怎麼了?”
秦嬤嬤幫我將披風狐領上的雪拂去,她四下瞧了眼,揮手,讓跟著的太監們行遠些,壓低了聲音問:“可是走到此處,想起了齊王?”
我笑了笑,沒言語。
“娘娘何須為這樣的人煩憂,身子要緊哪。”
秦嬤嬤摩挲著我的胳膊,柔聲道。
“怎麼能不煩心。”
我扭頭看了眼睦兒,歎道:“你今兒也瞧見了,他?生怕我和睦兒占據了陛下,走走步步給我們母子挖坑,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得安生。”
秦嬤嬤雖說是李昭指派來的,但到底相處日子久了,她無兒無女,已然將我當成了倚靠,而且頭先我血崩瀕死,看到她忠心耿耿地守著我,且她年長,經曆見過的事多,有些事年輕丫頭們不理解,我與她說,聽聽她的見解,倒能獲益不少。
“後娘難當,尤其是齊王這樣的壞種,那就是塊冰,您怕是費儘心思都化不了他?,既知道是小人,那咱們躲著些就是了。”
秦嬤嬤亦扭頭看了眼睦兒,柔聲道:“而今最要緊的,還是將小皇子們教養大,說句難聽的,於李氏皇族,您到底是妃妾,是外人,有些事您即便受了委屈,可在陛下和臣工們眼裡未必占理,若是您與齊王計較,恐會在陛下心裡紮刺兒。”
“嬤嬤放心,我心裡有數。”
我輕拍了下秦嬤嬤的手背,低聲道:“今兒李鈺來了封家書,信中言辭懇切地替他母親同我致歉,並請求我給他?母親挪墳。我料想陛下看重子女們和睦,且李鈺和齊王不一樣,是個聰明絕頂的孩子,咱們睦兒日後得和這位三哥哥打好關係,替曹妃挪墳的事,便全交給嬤嬤了。”
“娘娘睿智,將來誰坑害兄弟,陛下會廢掉誰。”
秦嬤嬤笑道:“您放心,老?奴定然將此事辦好。”
“對了,曹家也順帶關照些罷,暗中給老?大人送些銀錢。”
我緊著囑咐了句。
“依老?奴看,曹家咱們還是莫要理會。”
秦嬤嬤伸著頭,前?後看了番,低聲道:“陛下素來多疑,且曹家和張家一樣,都為陛下所不容,今日齊王就是提到廢後張氏,這才惹得龍顏大怒。老?奴覺得,陛下未必就念著曹蘭青舊日的情分?,不過是借機敲打齊王罷了。娘娘此番將曹氏從文薑驛遷出來,曹家闔族上趕著念您的好兒,這是您的恩情,您隻管拿著架子就行,在這種風光無限的關頭,您莫要落人口實,更莫要讓陛下起疑您心裡存了什麼。”
“多虧嬤嬤提醒了。”
我親昵地挽住秦嬤嬤的胳膊,歎了口氣:“妍華娘親去的早,這麼多年的路都是自己一個人走,不知錯過多少回,吃了多少次虧,天可憐見,您老到了我跟前?,說實話?,妍華早都將您當成了親人。”
“喔呦。”
秦嬤嬤忙道:“娘娘您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無依無靠,萬幸才能靠到娘娘跟前?,這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正在我們主仆說話的當口,忽然,我瞧見遊廊下的假山那邊走來三個人,是齊王李璋和他?的心腹太監。
李璋顯然是瞧見我了,腰一貓,帶著人快速閃到了暗處。
我冷笑了聲。
停下腳步,裝作沒看見,與秦嬤嬤一齊觀賞雪景。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便是李昭給李璋這小子將孔孟先聖找來,怕是也難以扭轉他?彆扭的性子,什麼東西,明麵裝得跟纖塵不染的君子似的,可暗地裡麵目猙獰,心裡不痛快了,竟把火氣撒在女人身上。
我眉頭緊皺,對秦嬤嬤訴苦:“頭幾日聽我四姐說,她家的大少爺孫學謙嫌大理寺錄事的官小,想討好本宮,謀個前程,他?竟暗中守在澄心觀跟前?,果然就當場逮住了那林家大爺私下去探望他?表妹。這混賬東西,竟發狠打?斷了林廣銘的腿,還以此作為威脅,本宮已經勒令孫禦史整頓家風,好好管教他?那惹是生非的兒子。”
我故意長歎了口氣,無奈道:“可憐韻微那丫頭被困在了澄心觀,家裡人探望一下也沒什麼的。”
說到這兒,我暗中掐了下秦嬤嬤的胳膊。
秦嬤嬤會意,斜眼朝拐角那邊瞅去,忙道:“娘娘這就是您的不對了。”
“哦?”
我疑惑了聲。
秦嬤嬤笑道:“那張家姑娘小小年紀就牙尖嘴利,仗著無知便在勤政殿大放厥詞,何太妃娘娘見她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這才將她送去澄心觀反思悔過。您和她非親非故的,何苦同情她呢,而今眼瞧著天一日冷似一日,老?奴昨兒發現腳上凍起好幾個瘡,又癢又痛的,您身子虛,還是暖暖和和地待在屋裡山珍海味地進補著,興許明年又能給陛下添個小皇子呢。”
“你這老?貨,嘴忒刁了,倒編排起本宮來了。”
我用袖子,輕打了下秦嬤嬤的嘴,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她聊起雙生子的趣事。
雖說兩個孩子才三個多月大,可瞧著性子似乎也出來了,六郎脾氣臭,七郎嬌氣愛哭,倆小子好的時候,咿咿呀呀相互說聽不懂的嬰語,聊得可美了,若是不好時,那就拳打腳踢起來了,暘暘總能把朏朏揍哭。
每當這倆小的打?起來時,睦兒這個哥哥就充當起小大人了,坐在弟弟跟前?,有板有眼地噘著嘴,嗬斥不許打架,要乖乖。
說了小半盞茶的功夫,秦嬤嬤輕捏了下我的胳膊,示意李璋那小子走了。
我笑笑,讓宮人過來撐傘,昂首朝風雪中走去。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李璋如今這個年紀,正是叛逆的時候,你不讓他做什麼,他?偏偏就要做。
且張韻微是他青梅竹馬的表妹,為了家族和李璋的前?程,這丫頭在勤政殿冒死犯上,我就不信李璋能忍住,不去暗中探望他?表妹。
我也是從家族敗落中走出來的,深知張韻微此時心裡必定?恨極,必定?不甘一輩子困在
澄心觀,隻要見著齊王表哥,她必定?有所行動。
一個彆有用心的壞丫頭,一個悲抑苦悶的少年,挺好的嘛。
……
*
今兒是雙生子的百天禮,再加上小席麵著實被李璋那小子給惡心了一把,我便想回府泡個藥澡,驅驅晦氣。
誰知剛到府門口,就接到杜家下人的貼子,說是杜老?這兩日興致濃,同魚莊的廚子一起研製了道藥膳,請我過去品嘗品嘗。
我原想推了的,哪料雲雀這蹄子偷摸湊在我耳邊,悄聲說,杜老?昨兒給她傳了話?,說已經暗中查出誰害我早產,又是誰操縱瘋馬踩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