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訪莊家(下)(再去喬家)(1 / 2)

章氏見著喬宜貞愣住,繼續含笑說道:“貞娘你快言快語的對,我也是爽利性子,有話咱們就直說。莊家和世子是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更何況喬老太爺本來就是好官,咱們做親戚的出把力也是常理。”

喬老太爺的官名頗盛,這些日子隻要是見著二三書生,語氣裡總是替喬老太爺不平,順帶也讓章氏知道了喬家的功勳。

喬宜貞眼角有些發熱,她願意與莊家走動,便是因為夢中裡通過隻言片語判斷出來後來祖父出獄,莊家是出了力的。

隻是那夢裡的故事都是繞著商翠翠、池青霄展開,祖父出獄的事情並沒有展開詳細說,莊家怎麼做到的,她隻能往梁公公的方向猜。

喬宜貞眼眶一紅,低聲說道:“謝謝嫂嫂了,實不相瞞,我祖父的事情我一直很是憂心。”

養病期間她是強壓著擔心,撐著一口氣在,她不敢太多去想祖父的事情,隻是想著既然那本書裡提到了祖父後來告老,說明這一劫可以度過,她不能急。

丈夫要出家怎麼辦?怎麼從盛怒的天子那裡救出祖父,這些都是喬宜貞心頭的結。

“先前聽世子說,貞娘你探望了喬老太爺之後就大病了一場?哀而不傷,凡事莫要急切,應當定下章程,徐徐圖之。”

章氏本不是心硬之人,更何況美人落淚總是會讓人更為憐惜,她回握住喬宜貞的手,“梁公公我見過不少次,他有一位心上人,我時常與她往來,她的性情、梁公公的喜好,我都可以與你說。”

喬宜貞晶瑩剔透的淚珠子掛在長睫上,“我……”

話說到了一半,就聽到了笑鬨聲。

“來抓我啊!”

腳步跑動的聲音急急切切,喬宜貞看了過去,是池長生拉著池子晉飛快地向著湖心亭裡跑來。

“娘。”小胖子張開臂膀,他和池子晉一起把喬宜貞抱住,跑在後麵的是章氏的兒子,他年歲更長一些,現在不方便去抓雙生子,一個勁兒用手指點在臉上,“羞羞,黏娘親,羞羞!”

池子晉鬆開了手,顯然是有些羞了,池長生才不鬆手,把喬宜貞抱得更緊,搖頭晃腦說道:“還沒有七歲,不羞,就要抱娘親。”

喬宜貞在人進來的時候就擦了眼,這會兒已經看不出落過淚。

章氏用手指點著兒子的腦袋,“你可滿七歲了,還和兩個弟弟胡鬨,應當學習嘉木才對,我剛剛可聽說了,他們兩人的哥哥在你這個年齡,學問可好了。”

“大伯母說的是。”池長生嘿嘿一笑,對著莊翰屾擠眉弄眼說道:“其實我二哥的學問也不錯。咱們不如去你書房,比一比誰的字寫的好。”

喬宜貞的兩個兒子嚷嚷著要比練字,可憐的莊翰屾平時不愛學習,這會兒羞得滿臉通紅。

喬宜貞握住了莊翰屾的手,“叔母教你寫字好不好?”

彎眼而笑的喬宜貞就像是畫中的仙女一樣,說話十分溫和。

莊翰屾瞪大了眼睛,剛剛雙生子一直就說喬宜貞有多好,他心中還不以為然,現在被拉著手,加上池長生氣得鼓起腮幫子,讓他握住了喬宜貞的手,“好!”

隻要氣到了池長生,就算是讓他寫字也不怕!

*

喬宜貞養育了三個孩子,三子的性情迥然,她皆可以教導得很好,可以說在教育孩子這件事上,京都裡的貴夫人少有可以超過她的。

此時喬宜貞與十歲的莊翰屾說了幾句話,就知道對方的性情。

他性情跳脫,注意力不太集中,喜歡玩耍,在外跑來跑去。

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有畏難情緒,而他最為難的事情就是讀書寫字。

莊翰屾寫的字歪歪扭扭,差不多是喬宜貞三個孩子啟蒙的水準。

因為雙生子憋不住的嗤笑,莊翰屾手一抖,麵前的宣紙上滴落了一團墨漬。

他本來就寫不下去,墨漬出現之後,丟開了筆,漲紅著臉說道,“我、我就是不擅長。”

平時寫不好,換得了夫子的搖頭,他心中並不難過,還會嘻嘻哈哈糊弄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在喬宜貞的麵前丟臉,想到了雙生子肯定對著自己羞臉,眼睛一閉,啪嗒一下淚珠子就掉落了,嗚嗚地哭出聲來。

想要撲入到章氏的懷中,而喬宜貞抱住了莊翰屾,對著要開口的章氏搖頭,輕聲示意讓她把雙生子帶了出去。

等到書房裡空了出來,喬宜貞給他擦了臉,遞了一杯水給莊翰屾。

莊翰屾紅著臉握住了水杯,什麼都不對喬宜貞說,而是看向了窗外。

書房外是一小叢的竹木,風吹得竹葉沙沙響動,翠綠的竹葉滴溜溜地打著轉落在地上,而地麵上還散落了一些枯黃的枝葉。

“莊家的書房外是竹林,說起來也是巧了,我學字的時候窗外也是竹林。你可知道窗外的竹子哪兒有斑點?”

喬宜貞的話不含一丁點的指責,讓莊翰屾飛快看了她一眼,剛開始不想說話,因為喬宜貞搖了搖他的肩膀,他這才開口。

“都沒有斑點。”

“那莊家的竹子命真好。”喬宜貞說道,“我家的竹子本來也是通體無暇,可惜我使壞,用手指掐出了點,還往裡麵點了墨,後來那點墨就長高了,到了差不多這裡。”

喬宜貞伸手比劃墨點的高度。

莊翰屾看著喬宜貞,對方衣襟上有被他弄臟的汙漬,她渾然不在意,對著他彎眼而笑,依然是溫柔可親的。

莊翰屾小聲說道:“我也刻過字。”

“是啊,誰小時候不淘氣呢?”喬宜貞站在窗邊,她的衣裙已經臟了,乾脆踩著窗戶摘了一片竹葉到手中。

喬宜貞用取下的竹葉吹了小調。

這讓聲音讓外麵的章氏愣住,好笑地說道:“你們表哥還真是淘氣,寫字寫不好,這會兒吹小曲。”

還彆說,吹得還行。

池長生立即說道:“不是表哥在吹,是娘在吹葉子!”

章氏聽到這話,仔細一聽覺得也是,自己的兒子最愛賣弄,倘若是他會吹,定然吹給自己聽,“你們娘親吹得真好。”

池長生嘿嘿一笑,說道:“娘吹葉子可好聽了,之前娘病了,很久沒有吹葉子了。”

池子晉也笑著用力點頭,“回去讓娘吹。”

屋子裡的莊翰屾指尖拍拍,看著喬宜貞的目光當即變了,“好厲害……”

“我會的可多了。”喬宜貞想到了自己的童年,笑著說道:“我看著小魚遊動,就畫小魚,畫了特彆多張,後來就可以畫得很好,你剛剛在外也吃了畫糕是不是?”

莊翰屾點點頭。

“你看寫了幾個字,上麵還有一團墨,我卻能夠改成畫。”喬宜貞側過頭看著莊翰屾,“你信不信?”

莊翰屾搖頭。

他看了一眼旁邊放著雙生子的字,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字難看,橫不平豎不直,而且宣紙上還有一團墨,怎麼改成畫作?

喬宜貞讓莊翰屾握住了筆,她握著莊翰屾的手,用筆或是沾濃墨,或是沾清水,濃淡結合,很快就是一副春遊圖。

烏七八黑的墨漬被喬宜貞用濃淡的墨色改成了騰空而起的龍風箏,橫平豎直都做不到的字被改成了不同的孩童,有人搖頭晃腦梳著衝天辮,有人文靜垂手梳著是雙丫髻,或站或跑,每個人都不一樣。

明明是黑白的墨色圖樣,卻讓莊翰屾看出了勃勃生機,鼻尖嗅到了鮮花芬芳,耳旁是熱鬨喧囂。

好、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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