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池蘊之,娘想到了馬上就是祭天大典,最近查的嚴,指不定就有人去庵堂裡做各種摸排,外麵確實會有些亂,還是就在家裡好了,我讓人做些素齋你看可好,你看今天庵堂裡的尼姑,是不是都很瘦?”
商翠翠點了點頭,娘有一件事沒注意到,如月庵的尼姑們可不光是身姿窈窕,她們也生得很美,五官最好的就是那個叫做秀秀的小尼姑了,眉心被娘親戳破,血淋淋的竟然還有些脆弱的美。
商翠翠雙手托腮,若是她再瘦一些也比不上那個秀秀生得好,倘若是她能有秀秀的容貌該有多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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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蘊之並沒有去搜如月庵,按照住持的說法,這是佛門清淨之地,而且裡麵住得都是尼姑,還有幾個求子的婦人,怎麼能讓外男進入?
池蘊之也不為難映月師太,直接表示隻用自己來問詢,庚丁班其餘人繼續走訪其他人家,還請如月庵行個方便。
映月師太讓庵堂裡所有的尼姑還有住在這裡求子的婦人都到了正殿前,除了幾個婦人的身份文牒沒有帶來,其他人尼姑的文牒都對得上。
映月師太冷著臉,似乎被池蘊之氣得頭疼,坐在旁邊不住地捏眉心,等到看著一一問詢結束,冷笑說道:“長青侯可滿意了?”
池蘊之說了很久的話,嗓子都有些乾了:“還是有些遺憾,倘若是住持肯讓我等進入庵堂裡仔細看看那便再好不過了。”
回應池蘊之的話是對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和陰陽怪氣的語調,“長青侯請慢走,送客。”
送客的不是旁人,那個額頭裹了白紗的秀秀主動送客。
池蘊之看著秀秀不高的個子,配合走得慢,彎腰說道:“頭上的傷口嚴重嗎?會不會留疤?”
秀秀小臉漲紅,輕聲說道:“師姐很厲害的,她說了,是因為我的體質問題,受了傷就容易流血,實際上不嚴重的。傷口不大,隻要敷藥就好。”
想著池蘊之是關心自己,秀秀露出了笑臉來,“多謝侯爺。”
池蘊之頷首:“那就好。”
“侯爺是不是還負責抓人斷案?”秀秀想著一開始池蘊之帶了不少兵卒,他站在最前麵,真的好威風啊,秀秀小聲說道,“我知道一個人是拐子,侯爺能不能抓他啊。”
拐賣是大案,池蘊之立即說道:“秀秀你仔細說一說。”
“是琳琳姐姐和我說的,她說是西二門進來收夜香的李老頭就是人拐子,先前如月庵還買過幾個人呢。”
琳琳是誰?為什麼如月庵會從人拐子那裡買人?
“琳琳在哪兒?”
“住持說是琳琳想吃肉,破了戒被罰之後跑了。”秀秀小聲說道,“侯爺能找到她嗎?這世道不好,多危險啊。”
她小小年齡,口中說著世道不好,人小鬼大的模樣讓他想到了池長生,她又比池長生乖巧得多。
池蘊之看著一個尼姑過來,她紅著臉小聲說話,“住持讓我送您,讓秀秀先回去。”
池蘊之說道:“多謝住持的好意,秀秀送我就好,我與秀秀也算是投緣,家裡也有兩個和她歲數差不多的孩子。”
小尼姑往回走,穿著寬大的僧衣,走路的時候竟是有一種嫋娜之感。
池蘊之收回視線,神色愈冷,對秀秀說話的時候,卻帶了一絲溫柔:“你是怎麼進入到如月庵的?”
“我們家窮,映月師太在外化緣的時候見著了我,我就剃度啦,到如月庵裡吃得可好了,我都長胖了。”
到院門口本就隻剩下一小段路,秀秀就說了在如月庵裡吃的有好,還從懷中拿了一個油皮紙裹著的糕點。
“今兒侯爺沒吃到我們庵堂的素齋,侯爺嘗一嘗?這是我最喜歡的合荷餅。”
池蘊之看著小姑娘期盼的眼神,拿過了餅:“多謝秀秀,這是功德銀,今日裡叨擾住持頗多,等會秀秀替我給了住持。”
秀秀點點頭,接過了一小卷的銀票。
“琳琳的事情,拐賣的事情不要提,你就說我問你,你的來曆,提到了我家兩個孩子,好不好?”
池蘊之麵對其他人,容色冷峻嚴肅,這會兒對膽子不大的秀秀笑著,讓秀秀點了點頭,雙手合十應諾了下來。
池蘊之離開了如月庵,庵堂的大門哐當一聲合攏,重重落了鎖。
站在門口池蘊之還可以聽到有人在問,“秀秀,剛剛那個侯爺羅裡吧嗦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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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尚早,池蘊之並沒有去找庚丁班的其他人,也沒有回到兵馬指揮司,而是去了京都衙門。
京都衙門裡不少衙役見過池蘊之,笑著說道:“池指揮,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池蘊之一般是下值後來找溫澤宴,故而衙役才有此疑問。
“有件公事需要問溫府丞。”
“您還叫他府丞呢?”衙役笑著說道,“得改口了,是溫府尹。”
從京都衙門的二把手直接升為了主事的官員,池蘊之想到自己的猜測,笑不出來,隻是扯了扯嘴角,“那要恭喜表哥了。”
等到溫澤宴見到了池蘊之,就看到了他在喝水,連續喝了三杯涼水,才說道:“廢了一些口舌敲打其他三個副指揮?”
“抬出了爵位,兩個就倒戈了。”
溫澤宴拍了拍池蘊之的肩膀,他本想說其實這爵位在京都裡是最好用的,結果發現池蘊之背緊緊繃著。
“怎麼了?”
池蘊之開口說道:“我今天去了如月庵。”
“如月庵的住持為難你,不讓你去查?起碼身份文牒也應該核對一二。”
“身份文牒都對得上,隻是我發現了一件事。”池蘊之拿出了文牒,“表哥你看。”
身份文牒裡都有小像,溫澤宴沒看出什麼蹊蹺,而池蘊之說道:“畫像是與本人相似的,但是全部都畫醜了。如月庵真正其貌不揚的尼姑隻有五位,這容貌遜色的五人有一人是大夫,剩下四人做粗使活,身子健碩,其餘二十位尼姑年齡或大火小,容貌極佳,還有來求子的一共是五位夫人,每個人皆是容貌氣度極佳,我還記得幾人的身份,如果沒有猜錯,她們的文牒小像應該不會與尼姑一樣。”
溫澤宴當即讓人去取了文牒來,五名求子夫人容貌有的是清豔,有的是妖嬈,有的是純真,果真是容貌極美。
溫澤宴看著這幾張戶牒,苦笑著說道:“蘊之,你這可真是……”
馬上臨近祭天大典,加上京都衙門換了府尹,事物頗多,忙得人眼下都是青色,池蘊之哐當一下,把大案拍在他的麵前。
但如月庵擺明了是有貓膩,他肯定是要查的,於是溫澤宴說道:“還有沒有其他的消息,例如可以佐證這地方不乾淨?”
“有,我從頭說起。”
溫澤宴聽到了伍氏要拿回功德銀,眼角一抽,感慨不愧與伍柳柳是姐妹,等到聽聞是開功德箱有了線索,不由得覺得這伍氏也算是做了好事。
池蘊之在見到了庵堂裡的尼姑之前就有了懷疑,因為在開功德箱的時候,他見到了一枚銅錢,這是一枚已經幾乎沒有人使用的銅錢。
這枚銅錢是先帝裴j在位的時候鑄造的,在裴胤繼位之後,就一直在讓人回收裴j鑄造的錢幣。
各地官府一直對百姓敲鑼打鼓,反複通告一個消息:“這些銅錢不換成新銅錢,以後就不能用了。”
絕大部分銅錢在頭三年都完成了回兌,現在功德箱裡居然有十年前的銅錢。
池蘊之和溫澤宴解釋:“我以前去過福雲寺,福雲寺的香火鼎盛,功德箱一般是半年清空一次,若是香火不夠好的,一年到兩年的時間,也會把功德箱打開,清理三遍後,再放回原位。這枚銅錢,是卡在功德箱的角落裡,好像是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認真清理過功德箱,留下了這枚銅錢。”
池蘊之伸出手,手心裡一枚帶著綠色的銅錢靜靜躺在他的手心裡。
池蘊之繼續說道:“功德箱下也是有油漬,表哥,這個證據,加上庵堂裡尼姑的容貌,我看如月庵不是正經的庵堂。”
“走。”溫澤宴站了起來,正了正官帽,“乾活了,現在就去拿下如月庵。”
溫澤宴看著池蘊之還坐在原處,把人的肩膀一摟,“好妹夫,還坐著做什麼?”
池蘊之隻是沒想到溫澤宴看起來文質彬彬,辦事可以說是乾脆利落,迅如閃電。
事情發生得太快,池蘊之覺得自己上任總共都沒有多久,居然攪入到這麼大的事情裡,“立即就可以把如月庵給圍了?是不是還得做些準備,免得善男信女把我們給圍了。”
溫澤宴笑著點頭,“蘊之你說的對,確實需要人多一些,當年我就差點翻過船,在縣裡做官也是沒辦法,後來縣衙裡庫房有了錢,我頭一件事就是增設衙役。還是回京都好,還好有你!衙門的人手不夠,再加上西城兵馬指揮司的人,這樣團團圍著效果最好,我們去抓他們個正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