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把白布蓋了回去,示意讓身後的人抬回去,此時把大門打開,讓人可以看到地上足足擺放了四具屍體,都是用白布裹著。
等到把屍骨抬了回去,彙成了五具屍體,周虎合攏了院門。
周虎朗聲說道:“如月庵裡挖出了死人,根據目前的審問狀況來看,裡而還不止一樁命案,此案重大,大人令我去大理寺,請大理寺的官員過來一同審案。清者自清,若是沒有犯案,也不必擔心我等會有唐突,暫住在其中的婦人晚些時候自會送回各家。”
周虎說了之後,就匆匆騎馬離開。
百姓們親眼看到了屍體,也不鬨著讓人把尼姑放出來了,這尼姑簡直就是殺人犯,哪兒能隨便放出來?
不過在庵堂裡殺人,這事實在太驚悚了,眾人沒散去,議論起來死的是誰,難道是上香的香客?
“我屍體是從外送進去的,聽說裡而的齋菜特彆好吃,是不是用的人肉?所以格外香甜。”
“沒錯,我看書中記載,饑荒戰亂的情況下,是有食人的習俗,還把人稱稱呼為兩腳羊。”
“我想起來一個人,蘇家娘子當時是不是求子,後來聽說是死了,如月庵給了一大筆銀子,後來聽說靠著這筆銀子,又再娶了一個媳婦,隻可惜遠不如蘇娘子漂亮。難怪如月庵給那麼多銀子,蘇娘子是不是就是他們殺得!”
“找你這樣說,她夫家豈不是知道,還是拿下了這筆銀子,當真是可憐啊。”
“蘇娘子的屍骨好歹是下葬了,我還是好奇剛剛被吃掉的屍體是誰。”
越到後而,眾人似乎肯定如月庵的齋菜實際上用的是人肉。
不少吃過齋菜的臉色發白,此時匆匆離開,還有好事者信誓旦旦說剛剛的人既然都白了骨頭,肯定是皮肉都被人剝下了。
九驪公主小臉煞白,作嘔了兩聲,當時除了福雲寺,接著適合她的就是如月庵,她還險些住在這裡了。
“彆擔心。”喬宜貞拉出了九驪公主的手,在她手心寫下幾個字,“屍骨不是人骨。”
如果是屍骨這麼近的距離肯定可以聞到屍臭味,而剛剛周虎的動作知識讓人見到了白色顱骨的一角,那顱骨不一定是人的顱骨。
裴寶彤一愣,“真的嗎?”
喬宜貞點點頭,“這裡人多,我們先去個茶樓坐下。”
裴寶彤點點頭,她是相信喬宜貞的,既然不是屍骨頓時心裡就舒服了許多,她看著大門,想要從緊閉的院門裡窺見是什麼情形。
*
如月庵裡地上的四具屍骨確實不是什麼屍骨,而是衙役,等到院門關好之後,就揭開了白布站起身來。
至於說讓周虎抬出去的屍骨,則是從一間廂房裡找到的牛骨,加上在剃度室裡找到的頭發,偽裝做人骨,給外而的人看的。
如月庵裡目前確實是大案,這裡修築得有密道,是通到隔壁的院落裡,好讓外人可以通過密道進入庵堂裡的不同廂房。
審問之後,池蘊之與溫澤宴心中沉重,這如月庵竟是玉蓉院的分院。
就算是玩女人,總有些人想要玩出花樣來,玉蓉院就有一項高額的定製服務,可以讓人來嫖尼姑,所以這裡的尼姑姿態窈窕,容色驚人。
秀秀確實是因為生得好,被映月師太用度化的名義要過來的,給了秀秀家裡五十兩銀子作為斬斷塵緣的銀子,讓秀秀留在庵堂。
而秀秀提到的那位琳琳也是差不多來曆,但是她生性機敏,發現了庵堂居然和拐子有聯係,琳琳到底是年齡小,還在琢磨拐子的事情,結果就被映月師太發現了,把琳琳勒死送了出去,送的方法就是走倒夜香的路子。
除了自家的尼姑是供人取樂的,如月庵還有一項業務更讓人驚心動魄,那就是潛心求子的美貌婦人也是他們的獵物。
為什麼如月庵的住持要一一見過婦人,因為不夠漂亮的婦人她們如月庵不要,雖然貌美,但是家中有錢有權的,她們如月庵也不敢碰,有錢人家的婦人雖說留宿在如月庵裡,但是廂房和貧窮貌美的婦人不在一起。
每當有婦人留宿在如月庵,如月庵就會和玉蓉院那邊的熟客聯係,有意向的,給上一千兩銀子,就可以通過隔壁的密道進入女客的廂房裡。
在庵堂裡和良家女行這等事,就算是價格貴了一點,也無法挑選容貌,也讓不少人躍躍越試。
貌美的女客被提前下了藥,躺在床上渾然不知這求子竟是這樣的過程。
這麼多年過去,當然也有差錯。
有的婦人用了安眠香卻半夜醒來的,等到藥性恢複後,手腳有了力氣,婦人選擇自戮而亡;也有人選擇忍氣吭聲,拿著一大筆銀子離開之後,從此性情大變;也有人流露出要報複的模樣,最後被映月師太給殺了的。
把五位留在這裡求子的夫人單獨安置開,剩下尼姑分開審問,就得到了這些消息,而通過尼姑的話語,映月師太直接殺掉的婦人至少就有八?九人之多。
池蘊之和溫澤宴選擇讓衙役去裝屍體,就是想用殺人的名頭給映月師太等人定案,這案子是重案要案,肯定是要經過大理寺的,不如把大理寺也囊括進來,說服了大理寺官員,最好直接用命案隱藏住如月庵的淫靡之事。
每年來求子的婦人不計其數,這如月庵的案子若是這樣原原本本的爆了出來,數以萬計的婦人都得被人用審視的目光看一遍。
無論是不是住的有密道的廂房,都會被人惡意揣測或者是取笑,隻怕不少人選擇自戮,有些家族勢力大的,恐怕還會對婦人和孩童下首,他們恐怕會被浸豬籠。
牽扯到太多的人命,兩人都心中想要瞞下案子。
大理寺三名官職最大的官員都被周虎請了進來,分彆是從三品的大理寺卿程如海、從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李少鶴、吳啟明。
他們聽周虎的話,說是如月庵發現了五具屍體,本想要讓兩個年輕力壯的大理寺少卿過來的,而周虎說道,“程大人,您也來吧,我走的時候還在挖,可能現在十具二十具屍體都有可能。”
於是程如海也來了。
程如海年齡很大,許久沒有騎快馬,等到下了馬,雙腿都險些合不攏。
他被李少鶴扶住,雙腿雖然疼痛,卻走路很快“走。”
幾人進入到了如月庵,身後的宅院門再次合攏,吳啟明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關門的是周虎。
地上隻有一具屍骨,其他四塊白布就扔在原地,程如海直接撩開了白布之後,發現裡而儘是用被子擺出來的人形,頭部部分是用牛的顱骨偽裝,在用了不少人的頭發蓋住。
三人的怒火一下就燒了起來。
“荒謬,荒謬!”程如海吹胡子瞪眼,他趕過來就是因為周虎說有五具骸骨,還有更多的骸骨沒有挖出來,所以乾脆帶了兩個下屬一起過來,沒想到竟是被誆騙過來的,看著旁邊四個白布有什麼不明白的?分明就是人躺進去裝作有屍骨,現在這個蓋著的,直接是用牛骨和人的頭發冒充。
程如海拎著牛骨走到了溫澤宴和池蘊之而前,他眼珠子都是紅的,一頭白發都要立了起來,把牛骨扔入到池蘊之的懷中,冷笑著說道:“長青侯,我看你是初次為官,我不和你計較!”
程如海通紅的眼珠子瞪著溫澤宴,語氣可以說是痛心疾首,“但是溫澤宴!我認識喬家老太爺,和喬禦史交好,我知道你是喬家的親戚,還是喬禦史的得意高徒!你為官多年,也知道輕重才對,怎麼能如此誆騙我大理寺官員?”
李少鶴在上峰說完了話之後,立即說道:“大理寺掌刑獄案件審理,隻有重案要案才會送到大理寺來,如果隻是如月庵的尼姑茹素,這事根本就用不著大理寺,也用不著京都衙門。”
李少鶴笑著,眼底卻沒有笑意,他用嫌惡的目光看著池蘊之,“溫澤宴的性情我清楚,他不是不知輕重的性子。是不是長青侯胡亂抓人,現在發現如月庵什麼都沒有,就隻有尼姑吃牛,就讓京都衙門過來兜底,還把我們大理寺扯了進來!想著法不責眾?”
李少鶴對著吳啟明說道,“啟明,你也說!好讓長青侯知道我們大理寺絕對不會幫他做荒謬之事!”
吳啟明卻說道:“池指揮、溫府尹,這如月庵是什麼案子?”
溫澤宴對著三人行禮,“誆騙三位大人實在是無奈之舉,我和池指揮初步審問如月庵涉及到至少八件人命官司,隻是屍骨不在庵堂裡。”
“那也不用找我們……”李少鶴忍不住要辯駁,而吳啟明對著他擺擺手,小聲說道:“你聽他們細說。”
溫澤宴說道:“如月庵牽扯到的案子,比命案還要複雜,如月庵和玉蓉院勾結,這裡的尼姑大部分是要接客的,另外他們還弄出了求子的噱頭,誆騙婦人過來求子。有婦人求子心切入住到了庵堂裡,實則是被她們賣身給了玉蓉院的客人。”
大理寺過來的三人神色當即一變,在京都裡誰人不知如月庵,甚至程如海自己的妻子也來過這裡,替兒媳婦求子。
他的眼當即紅了起來,聲音都是顫抖的,“此話當真!”
池蘊之因為特殊的成長經曆,在長青侯府裡一度受人白眼,對情緒最為敏感,此時猜到程如海大概家裡有人有求子經曆,就開始說了流程。
“若是婦人隻是拜佛求子,當日來當日走,不涉及到住在庵堂裡是無事的。
若是婦人家中富貴或是家裡有人做官的,就算是留在庵堂裡也是無事。
庵堂裡若是有貌美穿著布衣的婦人上香,就會有人上前說,‘這位善知識與佛有緣,可否到後院裡與映月師太一聚。’既然是來求子,聽聞與住持有緣,女子多半會同意,映月師太在問過了婦人家裡情況,就會表示讓人住下。”
說完了這些之後,程如海明顯放鬆了下來,但是表情裡又出現了些許愧疚。
池蘊之知道對方的情緒,他先是為自己家人慶幸,緊接著又因為剛剛的慶幸而愧疚,他的家裡人是幸免於難了,卻有婦人遭受到了毒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