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淨盤坐在池府門口, 他被人驅趕的時候,雙腿懸空,上身紋絲不動, 說道:“我來是尋池三爺的,讓他來請我。”
這道人雖說衣衫襤褸,但是目前懸空的姿勢讓下人們驚著了,左右相看之後, 去請了池青霄過來。
池青霄見到了王玄淨, 神色大喜。
疾步上前, 池青霄對著王玄淨行大禮, 語氣恭敬:“竟是不知王大師到了京都,我原本還想著去西南尋您。”
王玄淨一見到池青霄,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不對, “你近前一點。”
池青霄按照吩咐上前。
笛子點在池青霄的眉心,王玄淨語氣微妙:“你居然得了遮天的氣機?”
池青霄不明白王玄淨話語的意思,小聲說道:“這是好事嗎?”
王玄淨想到了商翠翠的命數,原本在她的氣運減少後, 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瓜瓞綿綿的子嗣運, 沒想到這話現在送給了池青霄,她的瓜瓞綿綿會應在這裡。
原來這兩人竟是一對。
更多的事王玄淨懶得掐算, 商家小丫頭的來曆汙穢, 和商家小丫頭糾葛最深的池青霄, 以後也不用看了,免得臟了他的笛子。
王玄淨擦了擦笛子,就這一會兒, 笛子已經帶了黑斑點,看著上麵的斑點, 王玄淨有些心疼。
池青霄也看到了王玄淨的笛子,他還記得以前這笛子是通體碧翠的,現在上麵竟是多了不少斑點。
“可以的。”王玄淨敷衍著說道:“就像是我先前說的,你娶了嫡妻後,就有了子孫緣分。”
池青霄大喜,不住對著王玄淨行禮。
王玄淨看著笛子上的晦氣已生,擰著眉頭看了半晌,最終隻能夠揣到腰間:“我聽人說你大哥現在做了侯爺,還分府彆居,是個什麼狀況,你仔細說說看。”
池青霄正想要問池蘊之的事情,就一一說了。
王玄淨正在和池青霄說話的時候,喬宜貞正在和章氏說話。
丫鬟挑起簾子,一大一小兩個人走了過來。
大的那個是莊翰媯小的那個帶著一頂帽子,遮住了光禿禿的腦袋,身上穿著的是滾著絨邊的衣裙,襯得小臉更精致可愛。
莊翰胬著妹妹的手,“妹妹,這就是叔母。”
小姑娘對著喬宜貞行了大禮,卻沒喊喬宜貞叔母,而是小聲喊道:“侯夫人。”
莊翰嫠檔潰骸澳是我妹妹,也跟著喊叔母就好。”
喬宜貞笑著摸了摸秀秀的腦袋,“你是秀秀是不是,就像是嫠檔模喊我一聲叔母吧。”
這小姑娘正是如月庵的秀秀。
莊老太爺在去京都衙門的時候,恰好見到了秀秀,莊家也沒有這麼丁點大的小姑娘,老太爺霎時間就心動了,拍板要養秀秀。
如今秀秀的大名叫做莊秀芷。
前些日子秀秀一直病著,現在終於好了起來,也見到了池蘊之的妻子喬宜貞。
聽到了喬宜貞的自稱,秀秀喊了一句,“叔母”就不說話了,她悄悄看著雙生子,發現兩人一模一樣以後,盯著池子晉。
池子晉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雙腳蹭了蹭,躲在了弟弟身後,隻露出一張臉。
秀秀的目光仍然沒有變,一樣盯著池子晉。
“秀秀比你們兩人大半歲,喊姐姐。”喬宜貞對著兩個兒子說道。
池子晉乖巧喊了一聲姐姐,池長生不乾了,鬨騰著說道:“叫做妹妹好不好?我們當哥哥,照顧妹妹。”
秀秀在如月庵裡一直是做小妹妹的,看著池長生不肯叫她姐姐,也不生氣,細聲說道:“那我做你的妹妹,但是我要做他的姐姐。”她指著池子晉。
池子晉的眉心正中一點紅痣,讓他五官更為秀氣精致不說,更像是秀秀在如月庵裡房間裡懸著的觀音圖,還有庵堂裡她負責日日掃塵的觀音像。
因為池子晉的紅痣,秀秀天然更為親近池子晉一些。
池長生嘴巴張大,“可他是我二哥,他喊你姐姐,你怎麼做我妹妹?”
滿堂人都因為這些話笑了起來。
莊秀芷過去拉著池子晉的手,她的眼睫毛很長,扇羽一樣濃密纖長,她的手並不柔軟,在庵堂裡做的活很多,讓她的手心裡都是細細的繭子,湊到池子晉旁邊,小聲說道:“我大名叫做莊秀芷,弟弟,你叫什麼?”
池子晉有些為難,看著弟弟已經鼓起了腮幫子,但是……秀秀確實是姐姐啊。
頭一遭沒理會弟弟,池子晉對著秀秀說道:“秀秀姐姐,我是池子晉。我弟弟叫做池長生。”
秀秀笑了起來,眼睛明亮地彎了起來,“子晉弟弟,你的名字怎麼寫?我想你寫給我看好不好?我娘布置了很漂亮的房間,裡麵什麼都有……”
秀秀到了莊家剛開始一直病著,等到後來好了以後,也不愛說話。
如月庵年長於秀秀的都已經接過客,溫澤宴按照她們個人的意願進行安置。
有著落的,送銀子和全新的身份文牒,讓她們離開;沒著落的,留在京郊的一個莊子裡學一些繡活、廚藝等,暫且先養著,半年以後再進行安置。
無論去處是什麼,這些人都會把如月庵的這一段記憶埋藏在深處,她們送走離開的人,都約定再見麵不再相認。
秀秀不知道如月庵的真相,隻知道池蘊之告訴她,“你的師姐們都被安置好了,但是在庵堂裡的日子不太愉快,她們不會再提起這段日子了,秀秀也忘掉好不好?”
秀秀不知道那些黑暗的真相,在她看來庵堂的日子清貧卻要比在自己家裡好的多。
但是這如果是各位師姐要求的,她會答應,點點頭,“師姐們過得好就好,我知道啦。”
她再也無法見到那些師姐,就算是知道她們有好去處,但是她沒有親眼見到師姐們去了哪兒,心裡頭有些茫然,還有一些害怕。
秀秀在如月庵裡生活了很久,在她心中那裡都是她的家人,離開了如月庵,她因為不適應病了很久,現在見到了池子晉,這人既是池蘊之的兒子,又眉心有一點紅痣讓她想到了庵堂裡的師姐們,讓她很是親近,頭一遭說了那麼多話。
池長生氣得跳腳,而莊翰姘殉爻生的胳膊一拉,小聲說道:“秀秀難得這麼高興,她之前都不愛說話的,你就把你二哥讓給秀秀一會兒好不好?我和你一起玩。”
池長生看著秀秀的笑臉,再看看娘親,不情願地點點頭。
莊翰姘殉爻生一摟,小聲說道:“你和你二哥是關係好,但是總是要長大的,不可能時時刻刻黏在一起,讓你二哥去玩女孩子的遊戲,我這裡有新的戰將。”
池長生一愣,“要玩女孩子的遊戲嗎?”
“就是手裡拿著幾個布偶,唱呢。反正很無趣。”
池長生又偷笑起來,反正這個折磨是二哥受,誰讓他給自己認了個姐姐呢?
這樣一想,池長生拉著莊翰媾芰似鵠礎6秀秀拉著池子晉,想要帶他去她的房中。
等到孩子們出去了,喬宜貞笑著說道:“倘若是知道秀秀與子晉這麼投緣,我家應該搶先了。一窩小子,就是沒個小丫頭。”
“那可晚了。”章氏笑著說道,“她昨個兒已經開口喊了我娘,秀秀就是不愛開口,今兒你家子晉陪著她,過幾天就更好了。”
章氏對著孩子們走得方向努努嘴,“你若是想要漂亮丫頭叫你娘,恐怕得等著你家小子可以成親才行。”
池嘉木沒來,在莊家的是池子晉和池長生,這兩個孩子在預知夢裡都沒有著落,喬宜貞感慨說道:“也不消多漂亮,他們喜歡就好。”
章氏笑出了聲,“你都想要做婆婆了?不過要是這兩個小子成親,可還早著呢。你家老大倒是不用等那麼久。”
想到了在飛鹿書院的池嘉木,章氏羨慕地說道:“等你家嘉木再大一點,指不定多少高門貴女得盼著喊你一聲婆婆。”
喬宜貞想著可以喝池嘉木媳婦的敬茶,眉眼舒展開,“他喜歡就好,門楣低一點也好。”
要知道池嘉木心悅的那人並不貌美,家世也是平平,所以才會讓商翠翠以為池嘉木那邊還有機會,頻頻去試探池嘉木,最後讓龔茹月再也忍不了,把池嘉木趕出了京都。
如果要是旁人這樣說,章氏隻怕以為是客套話,但是喬宜貞能夠喊她嫂嫂,新搬入了侯府之後,兩家走動多了起來,章氏知道喬宜貞是真心的。
說起了婚事,章氏想到了溫澤宴的婚事:“對了,你家表哥的婚事,你是個什麼章程,我那次都驚住了,都有人求到我這邊來了,我給推出去了。”
“還有半個月有個賞花宴,我都推到那個時候了。”喬宜貞推到那個時候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這一場賞花宴,會有皇後參加,她想要親自見一見溫澤宴。
喬宜貞詢問道:“什麼人求到了嫂嫂這裡?”
“沒細說,我推出去了,那家就沒多說了。”章氏笑著說道,“那次為什麼我家老太爺會去衙門,其實就是為了去看你家表哥的,他是凡事愛操心,上次聽你提了一嘴,就忍不住去看,看過了之後,就說自己這邊沒合適的人,配不上溫府尹,說是你家表哥大約是天仙也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