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攏長長的頭發, 南珠的手腳利落很快就給喬宜貞梳了一個單螺,裝扮完了以後,喬宜貞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微微愣住。
過去的三年因為老侯爺的去世,長青侯府閉門不出,不在外走動,喬宜貞偶爾出門不至於穿孝服帶絨花, 但也多用淺色的衣衫, 最常用的是珍珠、碧玉這樣的飾品。
喬宜貞三年間, 第一遭打扮得如此濃墨色彩。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與過去相比,與年輕時候相比,更為沉穩一些, 所以壓得住這般色澤濃豔的寶石。
“南珠的手藝真好,看著鏡子裡的我,我都認不出了,年輕了不少, 人也精神了起來。”
隻用一點胭脂就可以提亮膚色, 人就顯得精氣神足。
而且現在那胭脂分得種類多,現在還有用在眼尾的脂粉。用蟹爪筆細細暈開桃花紅, 雙眼就自帶了一股惹人憐惜的無辜來。
頭上用的發簪也是黃金和紅寶石組成, 喬宜貞有時候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年齡大了, 年輕時候喜歡玉的溫潤和清雅,很多時候還喜歡用指甲蓋大小的珍珠裝扮,透露出雅和簡約, 到了年齡大了起來,反而喜歡這種色澤濃豔的寶石。
金蓮花樣式的紅寶石襯得肌膚極白, 甚至讓人忽略眼角的淡紋來。
喬宜貞仔細看了一看眼角的細紋,年輕的時候總是惶恐容顏老去,或許再恩愛的夫妻,終有一日也不複恩愛,而真到了細紋生出時候,心中卻平靜,或許是因為知道,多年前他未曾說出的愛似深海又似高山,就一直在那裡,從不曾動搖過。
秦嬤嬤笑嗬嗬地說道,“是咱們貞姐兒生得俊,咱們大少爺就是因為生得像是貞姐兒,才惹得多少人想要打聽,先前因為還沒有出孝,那些人一直都憋著,現在您這一出孝,帖子可都是像雪花一樣飄過來。”
秦嬤嬤是閒不住的性子,先前回去帶了兩年孫子,兒媳婦看她惦記侯府的事情,家裡做小買賣日子也過得不錯,就請了人帶孩子,讓秦嬤嬤多陪陪侯夫人。
兩年的時間過去,池蘊之的丁憂也結束了,他做西城兵馬指揮使期間頗有些政績,當時因為不好直接升得太快,一直做指揮使,丁憂一結束,聖上就給他升職。
這會兒直接連升三級,池蘊之去大理寺任職,做了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
而喬宜貞這邊也是一出孝期,就收到了紛至遝來的描金貼。
這些描金貼都是邀她參加賞花宴,喬宜貞待字閨中的時候收到帖子是為了她的,家中有兒子的長輩,躍躍欲試想要把喬宜貞娶回去做當家主母,而這一次的帖子是衝著喬宜貞的長子池嘉木。
所以秦嬤嬤才會提到池嘉木。
秦嬤嬤笑嗬嗬地說道:“咱們大少爺書讀得也好,說不住連中三元,他平時專心讀書,也鮮少參加這種花宴,不少人都想要見見呢。說不定今兒出門就得成。”
南珠噗嗤一笑,其他幾個房中的丫鬟也笑了起來,而秦嬤嬤一怔,“我這是說錯了什麼?”
喬宜貞站起來,把秦嬤嬤給按在了椅子上,“嬤嬤,您這是剛回來還不知道,給嘉木娶個什麼樣的媳婦,這滿府都知道,就是他們兩人還差個窗戶紙沒捅破,這次花宴就看看這兩人能不能捅破窗戶紙。”
秦嬤嬤看著旁人笑了起來,連忙說道:“這是哪家姑娘?我都不知道,是怎麼認識的?”
“《大齊律解析》的編纂者萬大人,前段時間也丁憂結束,丁憂結束後,現在翰林院裡做侍講學士 。萬家不是也丁憂嗎?萬大人時常外出去大理寺翻閱卷宗,就把女兒放在咱們家,當時嘉木也在家裡,兩人年歲相差無幾,一來二去就說上話,親近起來了。”
“哎呦,青梅竹馬!”秦嬤嬤一拍大腿,繼而想著萬鶴此人。
跟著喬宜貞久了,侯夫人的一些習性秦嬤嬤也有了,例如留意京都裡的各種事情,她兒媳婦能夠做好生意,也和秦嬤嬤這一特質有關。
秦嬤嬤很快就想到了萬鶴此人。
裴胤實在是喜歡萬鶴編纂的那套書,等到萬鶴丁憂結束了之後,有心想要修訂大齊律,誰負責重新編撰?這萬鶴就是最好的人選,所以就留著他在京都,做了翰林院的侍講學士。
侍講學士從品階上來說,是不敵大理寺少卿的,但是這個官位太過於特殊,滿京都的人都知道萬鶴上達天聽,時不時是可以和聖上直接對話的。
萬鶴頭上的那位繼母剛開始還想要拿捏住萬鶴,這念頭剛升騰起來,就被人按了回去。
“咱們萬歲爺對自己欣賞的人可是願意多管閒事的,上一次管的家事是什麼?是替長青侯府分了家!你後來可見過那位老侯爺的夫人,都蒼老成什麼樣子了?就是因為那位老夫人偏愛自己的小兒子,但是萬歲爺幫忙分家,可不管老夫人偏愛誰,東西一股腦地都給了池家大老爺,也就是如今的長青侯。”
尉氏確實見過龔茹月,但還是不服氣地開口反駁:“這可不一樣,當時喬氏那個侯夫人做了多大的功勳啊,又是找到了九驪公主,又是讓皇後歸位,所以長青侯跟著沾了光,得到了爵位。咱們家哪兒用萬歲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