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棺出城(誰的陽關道,誰的獨木橋。...)(1 / 2)

喬宜貞從船上下來, 足尖一滑,幸而池蘊之一直留意著地麵,及時攬住了妻子。

“好了。”喬宜貞輕咳一聲, 示意讓池蘊之鬆開她,池蘊之說道,“小心路麵濕滑。”

“恩。”喬宜貞應道,“剛剛有點反光, 沒注意到結了冰。”

他們離開的時候正是丹桂芬芳, 紅楓尚且還帶著盛夏殘留的綠意, 熱熱烈烈地在樹間招搖地晃動, 一切都是夏景,若不是聞到了丹桂之味,恍惚之中還以為是盛夏時節。

而歸來的時候, 地麵霜凍,光禿禿的枝頭上墜著長長短短的冰晶柱,行人總是要避開枝頭,生怕這冰柱落在頭上。寒風之中有暗香浮動, 這是不知道藏在何處的梅悄然綻開花苞, 綻出香氣幽幽縈繞在人的鼻尖。

兩人從外回京,先是坐船, 現在已經到了京郊, 隻要再坐大半個時辰馬車, 就會進京都城門。

到了馬車裡,池蘊之把喬宜貞提起,放在雙腿上雙手環住她, 寒冬臘月裡馬車裡就算是有炭盆,但是四麵漏風的情況下, 涼風還是颼颼往人的衣領裡灌。

喬宜貞這些年一直在吃溫補的食物,每日清晨的八段錦不斷,但是當年生雙生子還是太過於虧空身體,每到了冬天,手腳總是冰涼涼的,就算是一直抱著暖爐不撒手,指尖仍然是涼的。

無人的時候,池蘊之總是抱著她,池蘊之的身體都暖烘烘的,寬大衣袖下十指相扣,暖意霸道地從他身上穿透了喬宜貞。

喬宜貞一開始不習慣這種親昵,時間久了,現在坐入他的懷中,雙腿微微蜷縮、交疊,整個人自發偎依在丈夫身上,由著兩人身上相似的淡香交纏。

成親多年兩人的氣息本就相似,所謂是和而不同,一直是有細微的區彆,到現在已經分不大清楚了。

前後兩輛馬車,後麵的那輛馬車裡滿載著喬宜貞買的東西,還有仆從也都坐在第二輛馬車上。

他們這一行先是去了湖江,池蘊之用了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帶著大理寺的仵作重新開棺驗屍,翻了原本的案子。

喬宜貞則是去了昔人已乘黃鶴去的黃鶴樓,去了氣蒸雲夢澤的雲夢,隻可惜時間來不及,要不然還可以去臥龍先生曾隱居的山莊。

在湖江半個月以後,夫妻兩人以湖江為中心,分彆去了周遭的湘西、湖嶽等地,一樣是池蘊之去忙碌查案,而喬宜貞四處走一走。最後池蘊之知道喬宜貞想要看海,從南邊繞回來,還走了一段海路。

去了海邊,喬宜貞才知道,原來看不到邊際的海是這般,喬宜貞想著難怪可以孕育出來鯤鵬。

海風都是淡淡的鹹濕氣息,吹得綿綿又密密,讓人臉上發乾,蛤蜊油最開始也是漁女對抗這無處不在的海風而用起來的。喬宜貞給人帶的禮物也包括了這種用蛤蜊殼裝得蛤蜊油。

在湘西有做得很好吃的油辣子,炒菜用起來很好,喬宜貞覺得自己的祖母會喜歡這個味道;湘西還有口感獨特的米粉,這種曬乾米粉泡發後用豬油炒,有一種嫩滑噴香的回味;在湖嶽有調味帶著果香的烏龍茶,入口並不苦澀,而是滿滿的果香縈在口中;還有……

不拘價格貴賤,隻要是喬宜貞覺得喜歡的,能夠存放的,都會買上一些,喬家、莊家、萬家、王家……零零總總的,幾乎把整個馬車都給堆滿了。

從海路轉回到河運,這一路走了大半個月,一直到現在距離京都隻有一步之遙。

本來大半個時辰的路因為地麵結冰足足走了一個半時辰,看到了西城門口,在士卒檢查進出的人時候,喬宜貞也下了馬車,抱著手爐在下麵透氣。

因為曾經池蘊之在西城兵馬指揮司任職,他們離開的時候走的是西城,回來的時候也是走得西二門。

“也算是巧了。”喬宜貞抬眼看著士卒,“正好都是庚丁班的士卒。”

池蘊之頷首。

還有更巧合的,喬宜貞看到了棺槨被推開,有人在查棺槨。

那次入城門是有人送棺入京都,這次是有人送葬。

喬宜貞揉了揉眼睛,竟然是……

喬宜貞看清楚了扶棺人後,連忙湊到了池蘊之耳邊,“我沒看錯吧,是母親和三弟?”

池蘊之本來正在看喬宜貞,她冷不丁說話,讓他下意識地看著她的紅潤唇瓣,過了一會兒才明白她話裡的內容,“三弟?”

順著喬宜貞的視線看去,雖然那兩人看著都衰老清瘦了不少,但是確實是熟人。

扶棺之人是龔茹月和池青霄。

從城內出來了一大一小兩個棺槨,兩人都是扶小棺槨,大的棺槨孤零零地落在後方,就連棺木都用的很是尋常,是最便宜的楓木。而小的棺槨用的是金絲楠木。

夫妻兩人相視一眼,瞬間明白了棺槨裡人的身份,大的裡麵裝著商翠翠,至於說小的則是她生下的龍鳳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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