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去抓他的手,觸到他的皮膚,像觸著一塊冰一般,不似活人。
回頭她得讓人給他做件夾棉嵌皮草的襖,領口袖口縫上一圈白色的狐狸絨毛,保暖又好看。
王府的馬車被江琇瑩改造了一番,座位上鋪著厚厚的羊毛墊子,中間放著一個烤火用的小爐子,點了淡淡梅花味的香薰。
一旁小桌上放著的點心是街麵鋪子上的,每日要排上許久的隊才能買上。
鐘允上了馬車,環視一圈,似乎不願被這奢侈腐化的生活同化,看了一眼歪在羊毛墊子上的江琇瑩,頗有氣節地坐在了側位的凳子上:“早知便不同你一車了。”
人不能過得太舒服,需時刻保持警惕、警醒,這樣才能活下去。
江琇瑩捏了塊甜糕吃,給鐘允也遞了一塊:“世子也吃點吧。”
鐘允不愛吃這些甜膩膩的食物,光是聞著味兒就已經感到了不適。
江琇瑩有些不解:“世子從前不是很愛吃甜嗎,怎麼最近幾日半點也不願意沾了?”
鐘允皺了下眉,他從小就不愛吃甜,這件事不是什麼秘密,整個王府的人,就連皇宮裡的禦廚都知道。
悅瑾就陪在馬車外麵,聽見裡頭的話,嚇了一跳。小姐弄錯了,愛吃甜的不是世子,是小姐從前喜歡
的那個人。
悅瑾暗自祈禱,千萬不要被世子察覺出來什麼才好。
馬車裡,鐘允抬眸看著江琇瑩,她臉上的疑惑是真真切切的,她是真心認為他愛吃甜的。
他看也沒看那塊甜糕。
從前常有世家貴女讓丫頭捧著重金問王府的下人買消息,問的全是關於他的喜好。
他原以為江琇瑩是個聰慧的,沒想她竟問人買了假消息,還這般自以為是地向他獻寶。
他這才知道,她竟很久之前就心儀他了,必然是在王府向侯府提親之前,不然以她世子妃的身份,想跟人打聽他的喜好,哪個下人敢說假話。
鐘允一向心冷,很難對人生出什麼同情心,他一時竟覺得她有些可憐,下馬車時破天荒地把自己的手遞給了她。
江琇瑩一隻手撩著裙擺,等著下人放小梯.子,她好下車。
眼前徒然出現一隻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是她在王府時想抓沒抓到的那隻手。
江琇瑩笑了笑,抓住鐘允的手。
他神色看起來有些勉為其難,手卻很穩,她基本沒用力,是被他半扶半抱著下來的。
侯府門口早有人在等,好些都是服侍過江琇瑩的,見小姐和姑爺這般恩愛,都很高興,忍不住小聲討論。
“姑爺對小姐真好,生怕小姐踩到裙擺,親自抱了下來。”
“就是,彆人家的姑爺哪有這樣寵著房裡人的。”
“小姐方才臉都紅了呢。”
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落在鐘允耳朵裡,他甩開江琇瑩的手,大步跨進門檻,與她拉開一兩米遠的距離。
他不喜歡被人議論寵妻,認為男人的名聲應當在戰場和朝堂上,怎能整日與女人黏在一起。
兩人進了院子,突然一道劍光閃了過來,持劍的是江佑安,江琇瑩的嫡親哥哥。
江佑安下手穩準狠,刀尖直指鐘允的喉嚨,若不是鐘允反應快,沒有人會懷疑,那劍真的會將他的脖子刺出來一個血窟窿。
鐘允接過趙安扔過來的劍,跟江佑安在院子裡打了起來。
鐘允見招拆招,多是些防禦招數。
江佑安則來勢洶洶,不知道還以為他要殺人。
江琇瑩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忙道:“哥哥,你手上當知道些輕重,彆傷了世子。”
聽了
江琇瑩的話,江佑安下手更狠了,逼得鐘允不得不出招。
江琇瑩知道自己這哥哥一向穩重,若不是氣急了是不會用如此狠厲的招數與人動武的。
“姑姑,”一雙白嫩的小手扯了扯江琇瑩的裙擺,“父親說姑父讓姑姑傷心了,姑父不是好人。”
江琇瑩低頭,看見是哥哥的兒子,五歲的江璃兒,彎下腰將他抱了起來。
江琇瑩眼眶有點泛紅,哥哥定是聽說鐘允在洞房花燭夜扔下她跑出去的事,找他算賬了。
侯夫人聽見聲音,出來看見兒子和女婿打架,忙叫停,把江佑安好生教訓了一頓。
江佑安收了劍,他任職禦史台大夫,負責糾察、彈劾官員、肅正綱紀。
要說公報私仇,天下哪裡還有比這更趁手的職位。
鐘允再敢欺負他妹妹,他就用彈劾的奏章把他活埋了,鬨他個不安生。
鐘允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腿上突然一疼,低頭看見一個牙都沒長齊的奶娃娃在咬他,嘴邊還掛著一行口水。
江琇瑩忙過去把江璃兒抱起來,佯作嚴厲地教育自己的侄兒:“不能什麼東西都啃,臟。”
鐘允聽著,總覺得自己那個溫柔嬌軟以他為尊的妻子在罵人。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她愛他尊他都還來不及。
侯夫人帶著江琇瑩往內宅走,一邊悄悄叫人將侯府的心腹大夫請過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