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允看江琇瑩生氣?了,還被他氣?得滿臉通紅咬著牙,他一時竟有點高興,比起她生氣?,他更不
想?看見她對他疏離冷漠。
她生氣?了,說明她心裡在?意他,說明她是喜歡他的。
由此推斷出?,她之前對他說的那些,說沒有感情了,要?和離那些話,都是假的,騙他的。
這個女人就是這樣,他太了解她了,她比誰都口是心非。她分明愛慘了他,還嘴硬不承認。
看啊,她生氣?了。
她生氣?了,她愛他。
鐘允伸手?去拉江琇瑩的手?腕:“那束重瓣梅花已經?枯萎了,回?頭本世子再去給?你摘。不對,應該把那整株梅花樹移植到王府來。”
“趙安,你去辦吧。”
江琇瑩掙脫不開鐘允的手?,她越用力,他收得越緊。
最後,她不再掙紮,無?力地對他說道:“世子,是不是要?請宗親過來,你才會好?好?跟我談談和離的事。”
鐘允身上的濕衣裳早被涼風吹透了,他突然覺得冷,牙齒被他咬得咯咯作響,臉色泛著不正常的慘白,嘴唇微微發紫。
“你要?好?好?談,本世子便跟你好?好?談談。”
鐘允回?浴房沐浴換衣裳,午飯時,江琇瑩沒去飯廳,伺候吃飯的婆子說,單獨做了送去世子妃的小書房裡了。
鐘允草草吃了一點便扔下碗筷走了。
他來到書房時,她已經?端坐在?書桌前等著他了。
她坐在?書桌一側,桌上放著一張空白的紙,一支毛筆,和一盞磨好?了墨的硯台。他看著刺眼,將硯台往一旁推了推。
江琇瑩見鐘允在?她對麵坐好?,說道:“那日我在?刑部?後院聽見你與柳貴妃的對話,知道自己隻是個替身,我傷了心,跟你過不下去了,對你也沒有感情了。”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瘋了幾日後,鐘允終於冷靜了下來,當他走進書房,看見這盞磨好?了墨的硯台時,他就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他知道,她是真想?離開他了,她是如此迫不及待地要?離開他。
而他,根本無?法殺她。
他褪去一身瘋癲,變回?了原來的沉冷,他像一隻淩厲的鷹一般盯著她看:“隻是因為這個?”
江琇瑩點了下頭:“世子身份高貴,長相俊美,未來一定能尋一個更好?的世子妃。”
鐘
允:“少說這些漂亮的場麵話。”
江琇瑩便不吭聲了。
鐘允許久沒說話,片刻之後才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與柳貴妃之間清清白白。”
江琇瑩:“世子可喜歡過柳夢嬌?”
鐘允沒說話,他不知道。
曾經?讓他過心的是在?山洞裡救了他的那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分明那個女子就是柳夢嬌,他後來卻再也沒有對柳夢嬌過心。
他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江琇瑩又了鐘允一個問題:“世子愛過我沒有?”
鐘允沒說話,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抬眸看著她,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是愛,還是占有欲。
“反正你不能離開本世子。”
他沒有正麵回?答她,就說明他不愛她,江琇瑩在?心底鬆了口氣?:“既然世子不愛我,就更應當放我走。”
鐘允煩躁地在?桌子底下搓著自己的手?,試著張了好?幾次嘴才把那句話說出?來:“本,本世子應當是喜愛你的。”
一句結結巴巴的話說完,他的臉已經?紅到耳根處了,他長這麼大從來沒對人說過這樣的話。
江琇瑩:“你說應當,你看,連你自己都無?法認可這個答案。”
“我問完了,世子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鐘允起身走到窗邊,讓外頭進來的冷風將臉上的燥熱吹散,再次冷靜下來,回?到桌邊:“你說你不再喜歡本世子,是真話還是氣?話?”
江琇瑩抬眸對上鐘允的視線,眼裡沒有一絲猶豫:“真話。”
鐘允勾了下唇,似是自嘲似地笑了一下,盯著她道:“你的心可真狠啊。”
“從前你對本世子的種種,從前你說愛我,還說被我迷得神魂顛倒,這些都是真的還是假的?”
江琇瑩垂了下眸,聲音很小地說道:“假的。”
她並沒有愛過他,她隻是做了場夢。
鐘允給?江琇瑩鼓了個掌,臉上笑得愈發難看:“本世子還真是小看了你的演技。”
江琇瑩認真對鐘允講道理:“夫妻如果互相不愛,在?一起就是折磨,不如早點分開。”
鐘允被江琇瑩的聲音吵得頭疼,揉了下額頭。
他坐在?桌前:“你想?要?和離書,門都沒有。”
江琇瑩感到
心累,這怎麼又回?到最初爭吵的時候,他究竟有沒有在?跟她認真談判,她重申了一遍:“世子,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也不喜歡我,我們何必苦苦糾纏,放過彼此不好?嗎,請世子賜和離書。”
“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從本世子這兒拿到和離書,”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休書怎麼樣,本世子給?你寫一封休書,拿了休書你也照樣可以走。”
江琇瑩被氣?得臉色大變,從跟鐘允談和離以來,她還沒被他氣?成?這樣過。
她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憤怒,用儘量平穩的語氣?說道:“世子不願給?和離書就算了,不用如此羞辱人。”
休棄妻子需“七出?”之罪中至少一條,即不順父母、無?子、淫、妒、惡疾、多言、盜竊。
休書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奇恥大辱,這種恥辱是要?伴隨這個女人一輩子的,她將一輩子找不到下一個夫家,孤苦伶仃過完餘生。
她不怕鐘允給?她強加上“七出?”中的任何一條,也不怕被休。
可是,光是她自己也就算了了,她本也沒打算再嫁,不在?乎被強加上的罪名,她不能連累侯府。
她若被休,整個侯府都會抬不起頭來。
父親母親會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說他們沒教好?女兒。兄長嫂嫂,甚至璃兒也會受到牽連,還有江玉瑩,她雖跟這個庶妹不親,也不想?平白連累她嫁不出?去,老死?家中。
江琇瑩看了鐘允一眼,聲音沉冷如冰:“世子若執意寫休書,我會在?世子寫下休書之前,自行了斷。”
她的聲音依舊柔軟,就像她這個人一樣,嬌嬌軟軟的。
他這才知道,她柔軟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顆比石頭還冷硬的心,她是寧死?也不願跟他過下去了。
鐘允像是不死?心,起身繞到江琇瑩身後,彎下腰,像以前一樣從後麵抱著她,鼻尖埋在?她頸後,咬了她一口。
這一口,又狠又親昵。
江琇瑩慌忙要?逃,被他從後麵禁錮在?椅子上彈不得。
他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她在?抗拒他,她是真的在?抗拒他,她是真的已經?不再愛他了。
“本世子從前是不是對你說過,你若敢離開本世
子,本世子就殺了你,”他的聲音透著濃濃的蒼涼和無?力,和擋也擋不住的恨意,他在?她耳邊一字一頓地說,“你竟寧死?也要?離開本世子。”
江琇瑩閉了下眼睛:“世子若想?殺了我,那便殺吧。”
鐘允鬆開江琇瑩:“本世子偏不如你意。”
“你得活著,好?好?活著,還本世子的情債。”
“你該愛我至死?,愛到一半又不愛了,還想?全身而退,哪有這麼好?的事。”
江琇瑩從前聽人說,黎王世子暴戾,殺人不眨眼,她跟他在?一起時從不覺得,認為他更像是一隻傲嬌的大狗,他有鋒利的牙齒和爪子,也有一身軟毛。
當她對他好?,他就會收起利爪,倘若再說些好?聽的話哄他,他就敞開一片毛茸茸的肚皮讓她揉,若是拔了他幾根毛,惹他生氣?了,他也隻是沉著臉訓她幾句。
此時她看著他,才從那雙沉冷的眸子裡看出?幾分真真切切的暴戾,他的眼神深處似藏著利刃,隨時都能將人的喉嚨切斷。
他徹底跟她翻了臉:“本世子不會殺你,也不會給?你和離書。”
“來人,”鐘允叫了幾個王府護衛過來,冷聲吩咐道,“從現在?開始,世子妃不得離開王府半步。”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世子有多橫,明天的世子就有多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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