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居然真的在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身上感覺到了危險,可那危險若隱若現,比較淡,加上明喻還被尤卿給帶出來了,明喻對他那麼重要,哪怕不管尤卿他們,明喻卻不能不管。
所以,他定了定神,對上了尤卿。
就如尤卿所說,他擅長的是陣法,甚至這些山林中,甚至海灘上,都有他的陣法。
之前對上音詡的時候不用,那是因為不需要,而且動用一次陣法也需要不少能量,他不想浪費那麼多在音詡身上。
可現在,他試探的用了兩個。
迷陣套用困陣。
然而應該陷入幻境的尤卿麵色平靜,她眼神甚至還落在先生身上,至於那困陣,尤卿本來就沒有動,還看不出來情況。
不應該。
先生越發覺得摸不著底,他試探的又開啟了一個殺陣。
沒有用。
一點風聲都沒有激起,他看尤卿的眼神一變再變,他咬牙問:“你也是主修陣法的?”
“不是。”尤卿無辜:“我主修功法。”
本來就是,在修仙界,修為才是最重要的,在她修為高深之前,她沒有學習其他技藝。
“不可能。”先生臉色很不好看:“不然你怎麼破了我陣法。”
是的,他的陣法被悄無聲息的破了。
他現在都不明白,尤卿是在他激活了之後破陣的,還是在他激活之前?
“陣法可沒破。”尤卿微微搖頭,右手前伸,五指張開,像是拉動了什麼東西,下一秒,林中霧氣彌漫:“看,這是你的迷陣。”
再一轉動,藤蔓升起:“這是困陣。”
手指壓下,藤蔓葉片驟然豎起:“殺陣……你說我要不要開?”
有那麼一瞬間,先生的冷汗冒了出來。
他看尤卿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不可能,世上怎麼會有比我還精通陣法的人?不可能。”
陣法本來就要耗費時間研究,而且先生當初在陣法上的天賦是被他師父誇讚過的,也就是說,他是真的很強。
但是沒辦法,他遇到了尤卿這個變態。
在資源豐富,道統傳了好幾十萬年的修仙界,尤卿受到的教育完全不是他們能比的,成為大乘修士隻能能觸碰的那些典籍也不是他們能想象的,在先生看來很珍貴的陣法,在尤卿看來隻是平常。
先生的陣法確實精通,但是他引動陣法,就被尤卿摸到底了。
可惜了,現在身體還是有些扛不住調動神識的力量,瞬間反了陣法還是對她壓力大了點。
尤卿麵色白了一些,可先生現在壓根就看不到尤卿,至於其他人,尤卿是背對他們的。
但是哪怕這樣,紀望舒也聽出來了一些不對:“卿卿?”
尤卿忍著喉嚨裡一點癢,輕笑一聲:“先生,現在你還要留下明喻嗎?”
“……”先生冷笑一聲:“我還當你多厲害,看樣子你也很難受?還想來威脅我?你是撐不下去了?”
先生有了點信心。
他就說尤卿怎麼會這麼變態,看樣子是強撐,或許是有什麼爆發的辦法,難怪看起來臉色那麼差,看樣子是因為爆發多了,傷了根本了。
這些都是歪門邪道。
先生想。
紀望舒更擔心,但是他也不能說什麼,畢竟如果尤卿真的虛弱了,被先生知道了就不好了。
尤卿卻隻是說:“就算我現在撐不下去了,那又如何?我將你困住了,我們有時間離開這裡,你能如何?”
“我也能出去。”先生卻隻冷笑一聲。
尤卿失笑,她用一種很神奇的眼神看了先生一眼,“你覺得你有出去的機會?唔……我再沒有實力,也能稍微改一下你的陣法,將你困上幾天總不成問題,等那邊的人來了,你說你還能出去嗎?”
不可否認,尤卿這話戳到了先生傷口。
尤其是尤卿還加了一句:“而且,誰說我拿你沒辦法?”
原本先生還能撐住,這陣法畢竟是他自己布置的,哪怕尤卿搶了控製權,可短時間她也不應該能控製這些陣法,也就是說,範圍和威力他大概還是能夠承受的。
尤卿微微勾唇,隨後一揮手——藤蔓葉子飛了出去,與此同時,尤卿飛快的丟下玉珠,加固了一下陣法。
紅線收回,尤卿揉了揉眉心,下一秒,就被紀望舒打橫抱起:“我們回去。”
“好。”尤卿有些詫異,不過還是點點頭,她對明喻道:“明先生,不介意就和我們一起下山吧,我們還有兩個同伴在山下村子裡。”
明喻卻有些猶豫了:“村子裡的人……”
“村子裡的人你不用管,先跟我們回去吧。”尤卿頓了頓,反問:“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的親人在哪裡嗎?”
“想知道。”明喻終於下定決心,他最後看了一眼被藤蔓鎖住的那個空間,然後轉頭離開了。
他們下山之後見到了五哥,五哥看到被抱著回來的兩個孩子,臉色變了變:“他們怎麼了?”
“五哥,你見過先生嗎?”尤卿忽然問。
五哥說:“見過,怎麼?”
“既然見過,這麼一個罪犯在麵前,五哥你怎麼能忍住的呢?還是說你沒發現?”尤卿忽然說。
——
尤卿他們沒有急著離開,應該說,隻有音詡和三號被尤卿送出去了,這地方畢竟被先生盤了多年,很多地方都改造了,就像是這屋子,二十多棟房子其實組成了一套陣法。
這陣法的效用或許村民們不會想要知道。
五哥從尤卿問出那個問題之後,就一直很沉默,他甚至都沒有多看尤卿一眼,當做沒有見過尤卿的,吃的也讓尤卿他們自己去弄了,他把自己關在了房間。
榮禦沒急著出去,也沒有心思放在五哥身上,他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明喻,他看著明喻,每次都欲言又止,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難道上去就說,嘿,我是你弟弟,你還記得嗎?
如果他記得,現在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榮禦很愁,他都愁的沒有辦法了。
尤卿卻被紀望舒勒令去睡覺了,那兩兄弟的事情,她也一時間不好管,所以也就沒有說什麼,先好好睡了一覺,等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吃晚飯的時候。
五哥還在房間裡沒出來,榮禦還在和明喻大眼瞪小眼,不過讓人欣慰的是,他們兩個人現在已經能夠聊上幾句了,而且明喻也不排斥榮禦。
等吃了晚飯,榮禦的耐心也告竭了,他忍不住喊了尤卿到一旁去,低聲問尤卿:“尤卿,我多久可以帶我哥回去?”
“他知道嗎?”尤卿問。
“可能知道了,但是我沒有說。”榮禦頓了頓,才說:“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和他說。”
最開始知道可以找到哥哥的時候,他其實想過很多,比如說怎麼和哥哥相認,他們是不是會都很激動,他會將哥哥帶回去,好好補償哥哥,一定不會讓哥哥再受苦。
可見到現在的明喻,他反而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尤卿含笑,“你可以先和你哥哥相認,等你們相認了,我再有些事情要和他說。”
榮禦眉頭皺了起來:“是有麻煩嗎?”
“何止是有麻煩。”尤卿卻不願意多說了,她說:“這畢竟是你哥的私事,要不要告訴你,到時候看你哥的決定,我不能做主。”
“我隻問一句,你有辦法保住我哥嗎?需要付出的代價,我來付。”榮禦頗為認真。
尤卿點點頭:“我會護住他的。”
何況榮禦本來體質就不一般,死了可惜了。
榮禦這才鬆了一口氣,既然尤卿鬆口可以相認了,他也就不糾結了,直接去找明喻。
而等到榮禦和明喻說的時候,明喻居然不怎麼意外,他隻是沒想到自己和榮禦的關係這麼親近。
怎麼說呢,明喻原本就有跟著先生修煉功法,鍛造身體,他本來情緒波動就很小,加上看到榮禦時候的親近感,還有榮禦表現出來的那種態度,他已經有猜測榮禦是認識他的人。
隻是當時沒有想到會是親弟弟而已。
不過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明喻眼神溫柔:“你就是我弟弟?你都長這麼大了,這麼多年沒見我,你難道一眼就認出我來了嗎?”
“當然。”榮禦眼睛眨了眨,將眼中的濕意眨掉,“畢竟當初哥哥失蹤的時候,已經十七歲了,哪怕十年過去,哥哥的長相還是沒怎麼變。”
兩兄弟看起來聊的不錯,明喻並不排斥自己的親人,相反,他很珍惜和親人相處的時間,在知道父母還在的時候,他就來找尤卿了。
“尤小姐,不知可否先送我出去,我想去看看我父母。”明喻很禮貌。
尤卿看了一眼明喻,低聲道:“你應該是知道自己的情況吧?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離開,會有什麼後果?你確實學了一些手段,可被綁定在這裡了吧?如果離開,你能剩三個月的命都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