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另一對康家祖孫,康祖父今年快七十的人了,遭遇和金家一樣,兒女都死在叛亂裡,剩下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在身邊。
“他們是康家村的,和上金村相鄰。那邊富裕些,兩個村子結親的多。康阿伯的兒子娶得就是上金村女。阿才被抓去作人盾擋在叛軍前麵,人機靈雖然傷了條腿可好歹保住了命。也多虧了他,一路護著金伯一家,否則,能不能再遇還真難說……”
金來年又給崔茂懷指了指最後始終縮在祖父身後叫康月亮的小姑娘。
“那是康阿伯的孫女,才十二歲。也差點被那個畜生……幸虧阿才發現不對,舉著柴刀要跟那畜生同歸於儘,才沒讓得手。瘸著腿連夜跑了幾十裡地找我,我才知道這事……”
“我帶人上門去理論,不想那畜生倒打一耙,先去官府舉報我私藏西南餘孽,還說阿才是逃奴。我上下打點,又求嶽爹在生意上打擊那畜生,好容易才將他們又高價買回來。可官府發了期限,一月之內必須將他們賣給與我家沒關係的人,而且不能賣在本州縣內……”
金來年歎氣,仍抽噎著,“此前都怪我誤信他人,如今這局麵……崔公子,我是真沒辦法了才求到您門上的。一月期限馬上就到,我實際來盛安好些日子了,我家在隸州間安縣,要說不在本州縣,又離的最近,那肯定是盛安啊……”
“可我來盛安這麼久,四處打聽仁善人家。是打聽出不少,可家境一般的不需要這麼多人,能要這麼多人的聽了他們的身份遭遇反倒不肯要了。高門大戶送進去我哪裡還見得著?最後就您這兒……”
金來年通紅的眼睛望著崔茂懷:
“我本來還擔心您這也留不下這麼些人,可今日瞧您鋪子開張,人手明顯不足。您還親自給仆人送水喝,遇事也沒推仆人出去挨罵,反倒親自去跟客人解釋。跟我嶽爹說的仁義商人一個樣兒。崔公子,您留下他們吧,我願意每人給您貼兩貫錢。要不限期一到,他們就要被官府發賣啦……”
嗚嗚哭聲又響,崔茂懷有點後悔聽這麼多了。
就像金來年說的,那些有能力收這些人卻不肯要他們的,誰都不是傻子,這些人到底沾著叛軍俘虜的邊兒,又是金來年這種照顧性質的。沒事的時候自然沒事,可遇到金來年的朋友,存心告發舉報,那也絕對是一報一個準兒。
這不往自己身上攬□□麼?!
“好了好了,你先彆哭了。我家就這麼大,恐怕裝不下那麼多人。”崔茂懷揮手打斷金來年想說的話,繼續道,“你們肯定趕了不少路,我家人也忙了一天沒吃東西。先一起吃了飯再說……正好我再想一想……”
崔茂懷說這話很大成分是拖時間當個拒絕緩衝。他心裡是同情這些人的,可他一個“外來戶”,一沒根基,二來自己的身份本就尷尬微妙,哪裡還敢找這麼大的隱患麻煩?
請他們吃頓飯算儘了份心,反正常媽媽招待周辭淵的席麵早備下了。
崔茂懷說完,就讓阿活阿秋在院裡放了張大席,中間幾張矮桌拚湊,酒菜飯食全部擺上,他和金來年坐了上首。常媽媽他們再三推拒,才擦著席邊坐了,金康兩家人更戰戰兢兢,全程求助的望著金來年。
最後,崔茂懷和金來年大致吃了些就回屋坐了,將地方讓給他們吃飯。常伯常媽媽緊跟著崔茂懷進了裡屋,顯然是來聽崔茂懷的決定。
“那個……”
崔茂懷覺得拒絕的話其實也不好說,顯得他多冷血似的。
“公子還是彆留這些人了。”
不想常媽媽突然開口,說的還是崔茂懷此時最難張口的話,和她之前說他們不是叛軍態度迥異,“他們的身份到底有些不妥。公子一人在外,無親眷相幫……”
常媽媽說到這裡,和常伯忽然向崔茂懷行下大禮,“公子恕罪。不是我們存心打聽,隻是這些日子以來,公子和……侯府公主的關係,我們也大致知曉了。”
“公子若因一時善心惹出什麼事故來的確不好。就請公子在裡麵稍坐,讓我們去跟金東家解說,想來他也能理解的。”
常伯常媽媽隨後果然出去跟金來年說著家中不便之處,當然不涉及崔茂懷身份之類的原因。
金來年滿是沮喪,但也不好強人所難,隻能出去準備帶金康兩家的人走。
“金叔,我們不留在這兒嗎?”
金花的兒子,金小虎拉著金來年的手問,“是不是因為我們人太多了?那能讓阿娘留在這兒嗎?”金小虎說著張開小手,“他們給我和月亮姐姐麥芽糖吃呢,金叔,他家人好,讓我娘留在這兒吧,我們被賣走沒關係,讓我娘留下吧……”
小孩子強忍的哭音在突然安靜的院子裡顯得特彆紮耳朵。
“他們說我是雜-種,年紀小不乾活光吃白飯。金叔,是不是我被打死了,人家就肯留下我娘和爺爺他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喵嗚,更新到~雖然沒有小攻,卻同樣是很重要的一章哦O(∩_∩)O~期待明天某人看到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大堆人圍著小懷滴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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