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茂琛捂著嘴忍不住偷笑:
“彆看大哥平日不怎麼喝酒,可我聽母親跟辛姑姑閒聊說起過,大哥在草原幾年,養的也越發喜好烈酒,其實不是不喜歡喝酒,是覺得這邊的酒味淡不合口。正好二哥的酒合了大哥的心意,可大哥想著女兒紅,剩下一壇終是忍著釀了四小壇女兒紅,埋到院子裡的花樹根底下。哪想……”
“這事不知怎地被大嫂知道了,當晚就哭鬨不止。直嚷嚷著說要是大哥心裡沒她們娘仨,她們立刻回娘家去,女兒洗三禮辦的不倫不類,女兒紅要彆人說了才準備,卻是弄出四壇來,這是個什麼數,誰家會給孩子這麼備酒的……”
“大哥要酒是要再釀女兒紅,那你現在就先帶一壇回去。”崔茂懷聽了立刻道。
“才不是呢!”
崔茂琛撇嘴,滿是不耐,“我問了,大哥要酒是想帶給自己從前戰場上的兄弟。至於大嫂二哥您彆管更不必咱們操心,大哥當時就問大嫂呢,說那她覺得哪個數好,直接把多出來的酒砸了就是。當晚大哥還賞了大嫂身邊的何媽媽四十棍,說她不守本分搬弄主人是非,若非顧念她是大嫂的奶娘,那老貨怕當場得交代在那……”
崔茂琛說完了八卦,吃飽喝醉,離開前還瞅了眼院子裡正跟大家一起忙碌乾活的須金勒。問了聲“須金勒跟不跟我走啊?”,須金勒壓根連頭都沒回,崔茂琛立刻一臉委屈,衝崔茂懷道:
“二哥,他不理我呢!”
崔茂懷笑笑沒說話,隻揉了揉崔茂琛的後腦勺,“走吧,路上小心些。”崔茂琛這才走了。
送走一位,崔茂懷轉身到廚房看著新備出來的兩隻禮籃。裡麵的酒、糕、點心,都同崔茂琛帶走的一樣,但籃子中央,卻各裝飾插著一支名品菊花。
色澤豔麗,栩栩如生。
不知道的遠遠看著怕都會以為是剛采來的鮮花,但離近了看,才能發現兩者不同之處。若再用手觸摸,方知這是乾花。
常媽媽的手藝總能刷新崔茂懷對古人的認知。
但這會兒可不是感歎古人智慧手藝的時候,而是,這禮備下了,到底該不該送?又該由誰送去呢?
騎在烏騅上,崔茂懷仍有些猶豫,身後阿活挑著擔子,擔子裡前後各放一隻禮籃。
崔茂懷其實是想等到明日平安再來買點心時候讓他將禮籃帶回去,但這份禮主要就是為了答謝之前采花送花的人家,緊趕慢趕趕在重陽糕和新酒上櫃前,也是為了顯示自家的誠意。拖到明日再送,意義可就大打折扣了。
而金襄郡王府,怎麼說都是王府,讓家仆去送始終不妥,於是,崔茂懷還是出來了。
走過靖安大街,穿過東邊兩坊再往北走,就是崔茂懷曾去過一次的平樂坊。過了平樂坊,與皇城平行的這處裡坊名為歸德坊,正是興陽長公主府所在的地方,歸德坊再往北就是開明坊。
到了這邊,行在裡坊之外,總能看到坊牆上開的門。
勳貴品級高的,大門可以開在裡坊牆上,這是實打實的身份象征。同時比起需要在裡坊裡繞圈再出來的人家肯定方便的多。
崔茂懷還在沿路看金襄郡王府幾個字,遠遠地,就見前麵一處府邸前人頭攢動,不斷有人在大門裡外跑來跑去上下四處探望。
崔茂懷默默走到跟前,隨著跑動的人群也看清了這家大門上的匾額,居然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金襄郡王府。
而且一眼就看到了相識的人影。
曾到鋪子來買過點心的王府老仆,記得周辭淵稱其為,歸伯。平安似說過這是歸管家。
崔茂懷站在門口,對著忙碌焦急的人群正不知該如何叫人,歸伯轉頭間卻已看到了他,緩了臉上焦急之色,走來招呼道:“這不是崔東家嗎?”
“歸管家!”
崔茂懷忙下馬打招呼,順便問道:“這是?”
“嗨,讓崔東家笑話了。我們老王爺養了隻小寵物,今日寵物的舊主人來,也不知怎地,小東西竟弄斷鎖鏈跟著一路到大門口來了。這不大家夥正找著,剛剛還看到的……”
歸管家說著,還往四周上下瞅了一圈。崔茂懷聽說弄斷鎖鏈,心下莫名冒出一隻凶狠大狗的模樣,忙也前後看了一圈,但見裡坊街道上除了來往行人,根本沒有動物的行跡。
歸管家卻已轉過身來朝崔茂懷告罪。
“失禮失禮,貴客在門,怎地隻知道胡言亂語,還請崔東家勿怪!敢問崔東家今日過來,是來尋我們公子的?”
“不是。”
崔茂懷搖頭,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妥。當日畢竟是周辭淵送的花,今日既然已經來了似乎也該當麵謝一下。於是又改口問道:
“周公子在嗎?”
“不巧的很,公子身有公務,外出已有數日,至今未歸。”歸管家道。
“……”
崔茂懷聽了,一時竟不知是失望多一點還是更感輕鬆一些。轉而笑道:
“其實今日來,本是為感謝周公子前幾日贈花之事的。既然周公子不在,就請歸管家帶為表達感謝之情吧。這是小小回禮,與周公子當日所贈實難相等,但也算我和香飄十裡的一點心意,請周管家切莫推辭。”
“哪裡哪裡!”歸管家忙客氣道。
崔茂懷一番話說的幾乎舌頭打結,等歸管家收了禮,正好周辭淵也不在,歸管家也忙,他就謝絕了進府的邀請,帶著阿活一路輕鬆的回了家。
到了門口,下馬進門,崔茂懷剛將馬牽進馬廄,就聽身後的阿活咦了一聲。同時,阿秋氣急大叫道:
“阿活,你咋帶隻烏鴉回來啦?!”,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