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崔茂懷每日或早或晚到行宮去給皇帝請安,大多數時候還會被留下陪膳,就著皇子皇孫眾大臣的嘴炮機鋒吃飯喝湯。回來再看著莊子上的管事做預算,寫報表。
然後,他就發現哪裡有些不對了……
不是說山莊的賬目,而是山莊裡的住客和往來二屏山的路上,似乎有生麵孔。
崔茂懷沒有崔二看人過目不忘的本事,但他好歹經營了幾家店鋪,來往招待的又都是非富即貴的主,時間長了,盛安城中權貴、紈絝,連帶身邊伺候,總能混個眼熟。
生麵孔,他不是沒見過,山莊會員製,日日都有作保的新會員進來瞧新鮮。可是,沒有“熟人”相伴,完全眼生的人,不管是他的山莊,還是往來二屏山的路上,近日,似乎都多了些?
須知,這山上,可不是普通民眾能上來的!
崔茂懷心下惴惴,又因為之前的藥味憂慮陛下身體情況,緊跟著,陛下又下旨,因為身體不適,今年冬至祭祀他就不回宮了,改由韓王、魯王、晉王領著皇子皇孫回去。
崔茂懷這個殿前威武軍也首次履職,穿盔戴甲佩腰刀去訓練,然後跟著皇家儀仗回皇宮。崔茂懷正在暖屋裡死活踏不出門檻兒,安國忠的孫子就跑來傳陛下的口諭:
“就他那沒二兩肉的身子骨,指望他精精神神的撐儀仗,唉,彆給朕丟人了……”
滿滿嫌棄的口氣,但崔茂懷好歹是躲過了大雪天壓著幾十斤冷盔從山上走回城裡,再筆直站一天的“厄運”了。
崔茂懷特彆乖覺的帶著古法爆米花去向陛下請罪謝恩。外麵下著大雪,他跟陛下盤膝對坐,一邊下跳棋,一邊喝著熱茶抓爆米花吃。直到天色黑,才由小內侍替他打著燈,親自送他回了山莊。
一路回來,天早已黑透,崔茂懷一進山莊,迎麵就見阿秋領著曹壘正在等他。原是典州莊子一行冒雪趕在今日傍晚進了城。
“作坊的貨物都運到了延善坊,隻窪鐮莊帶來的東西多,家裡地方有限,侯府又來人說想著延善坊房屋不足,讓莊子上押運的人都去侯府安置。常媽媽應了,讓我帶曹管事出城上山來,說明日公子回去正好將侯府的年禮分好,到時正好留在侯府就不必來回運了。”
阿秋說的清楚,崔茂懷接了曹壘帶來的作坊貨物清單和窪鐮莊年貨單,瞧著曹壘一臉蠟黃,手、腳、臉上都是凍瘡,不由道:
“我早說了年貨臘八前到就行,這麼冷的天,沿路大雪,何必這麼趕?!”
“小人無事,孫管事一路催的急,想來侯府那邊規定的時間早。不過能快些將貨物運到盛安也好……”
曹壘大致說了路上的情況,崔茂懷看人的確消耗疲累的厲害,問過人已經吃過飯了,就讓人先去休息。
“睡醒了再吃一頓,順便去泡泡溫泉,記得抹凍瘡膏。明日不急著早起,上午我去給陛下請安,大約還得留那邊吃飯。等我回來了,咱們再回城。”
崔茂懷說了計劃,他沒想到典州那邊會這麼快到盛安,這距離月底還有幾日呢,但人已經到了,他自然得回城安排。哪想翌日請安陪膳都在預料中,可等他回來換了衣服準備回城,卻被息風阻止了。
“主子說,公子崴了腳,暫時沒辦法回去安排家中事物。”
“什麼意思?”崔茂懷疑惑。
“意思是,公子暫且不能回城。”
息風說話簡練,跟著崔茂懷下樓梯隻覺得腿彎一軟,眾目睽睽之下,摔落樓梯,雖然被鄧伯及時抓住,卻捂著小腿被背回了屋子。
崔茂懷還要細問,息風卻在探望他的人群中早不見蹤影。
一下午應付了不少探望他傷勢的人,崔茂懷便是裝的也累了,迷迷糊糊睡一覺起來,外麵早已黑透,鄧伯端了晚飯過來。崔茂懷舉筷不由一愣。
“這麼晚了怎麼吃餃子?”
鄧伯笑答:“公子不是說,冬至吃餃子不凍耳朵嗎?白日沒機會吃,這會兒好歹吃兩個。”
“今日冬至?!”
崔茂懷不禁感歎他日子過的越加沒數,兩口一隻,把一盤元寶餃吃的乾淨,端著餃子湯嘴剛碰碗沿,就聽外麵呼呼風聲中夾雜著急促銅鑼,隱約人聲在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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