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死了。
仍要挺直鮮血淋淋的脊梁。
地獄的火是你們的言辭,和著血肉,將我焚成灰燼。
……
原來,
靈魂不需要的眼睛,
它就潛伏在漆黑的夜裡。
另一首則是女子被漁民救了後,漁民安慰他,世間並非人人如此,壞的是那個男人,朋友和周圍的人隻是不明真相而已。
結尾,女子頂著被徹底毀容的臉安詳的躺在海邊,靜聽海浪……
插入的詩依舊怨懟,但末尾一句卻化成了問語。
‘世界以惡吻我,我仍報之以歌?’
…………
蕭崇靄一氣嗬成,寫完後才把家裡所有的衣服穿上,被子裹上,忍著凍好好睡了一覺。待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頭有點暈,好在沒發燒。
蕭崇靄又換了破夾襖和長衫,去了一家叫《浪潮》的報社找人。
佟柊書。
昔日許夜生在布匹店幫工時,佟家的少爺。也留過洋,大約受新思想的影響,非但不曾以少爺身份欺負過許夜生,倒還照顧過他。
“夜生!”
佟柊書見到許夜生,麵上倒沒有顯示出對流言的態度來,隻很快的、掃了一眼他的脖頸處。
蕭崇靄也不在乎,招呼後就將寫的故事拿出來,請佟柊書過目。
“若是不夠資格發表請您一定明言!”
蕭崇靄話是這麼說,實際對這個時代刊登的水平其實很清楚,光是故事就很吸引當下人的眼球,又有新詩歌輔助。
果然……
佟柊書一目十行看完,又細細看了詩歌的部分。語氣再不掩驚訝。
“這是你寫的?”
“……”
蕭崇靄為了符合許夜生的身份。表情顯得有點局促,沒有說話,隻用一雙黑眼睛看向佟柊書。
佟柊書立刻察覺到自己失言,是了,許夜生是識字的,尤其喜歡看書看報。一向害羞的俊秀少年當年也隻有向他請教新詞的意思時才敢望著他說話。而這故事裡所寫的才是真相吧!那樣的少年如何會做出那般事?!
佟柊書再看到許夜生脖子上明顯的自儘勒痕,已滿麵憤慨。
“夜生,這文是好文,詩更是好詩!你彆擔心,我立刻就發表出去,一定要為你討回公道的!”
“不,不是的。”
蕭崇靄微微低下頭,“我不想再讓人議論我了,但是又忍不住…說出事實。所以這個,用筆名發表就好。我想要離開北平了。”
“什麼,你要走?”
佟柊書聲音瞬間拔高,麵色焦急,又急問道,“可你一個人你能去哪兒?”
“大概,是去上海吧……”
今冬第一場雪飄下來的時候,蕭崇靄搭上了南下的火車。同日,《浪潮》副刊賣斷了貨,名為《將逝》的和穿插的兩首新體詩賺足人們的眼淚和目光。
囿於舊式灰色圍牆下的溫婉女子在大浪潮的影響下對於自由和未來的向往,初戀的甜蜜和不顧一切的抗爭,虐心虐身的真相,被逼以慘烈絕決的死亡力證自己清白,以及浴火重生的結局……
說白了,《將逝》故事本身更像是這個民智初開的世界,人們的啟蒙言情讀物,寫實而大膽。兩首詩則立意新穎,犀利又不乏婉約,儼然是一種新的風向標。
據說當天晚些時候,跑遍全城沒有買到報紙的學生就有跑到《浪潮》報社要求再次刊印這份報紙的。翌日,報社更收到許多寄給《將逝》作者“血人”的信……
但這一切都和蕭崇靄暫時沒了關係。《將逝》對他而言,不過是為了將來做鋪墊而已。
臨行前,蕭崇靄特意將皺巴巴的《將逝》原稿要了回來,鎖進了一個鐵匣子裡。
匣子裡另外裝著的,是蕭崇靄熬了數宿做舊的一厚遝兒詩文稿,以及許夜生的爺爺昔日“留下來”的舊書殘頁,上麵也被蕭崇靄以許夜生不同時期的筆跡加了注解和感想……
…………
火車一路駛去,傍晚停靠在一處小站,之後就不動了。
蕭崇靄熬了幾宿加上感冒未過,在車上睡的極熟,被人喚醒要求換車廂時隻覺得頭昏腦漲,晃晃蕩蕩從臥鋪爬下來,同一車廂的人大約見他年輕,還提醒他拿行李。
聽了彆人議論,蕭崇靄才知道火車還沒出直隸。似乎有軍隊要征用火車的一部分幫忙運東西。
這種事在這個年代很正常。官大錢多不如槍杆子硬,麵子上說的再好聽實際火車過哪個軍閥的地盤都不是白過的,類似的情況並不少。
而客運火車上,三等車廂人滿為患自然擠不出地方。一等、二等車廂因為車票貴,總能空出許多。但一等車廂的乘客都是政府機要或軍閥頭目,蕭崇靄當日就是不想惹人注意才選了二等,本以為能好好補眠,沒想到遇到這種事……
換了車廂,蕭崇靄依舊選了免打擾的上鋪。迷迷糊糊中感覺到車廂內闃然一靜,剛睜開眼,正對上兩道黑沉的目光。
“怎麼有人?將軍稍等,屬下讓他們馬上調整。”
蕭崇靄此時已醒了大半,看四人車廂裡站著兩個身穿著鐵灰色軍裝,頭戴硬殼大簷帽,腰間配槍的軍人,立刻反應過來換車廂運軍資的事。
那副官說完就要去辦,卻在轉身後聽到自家將軍淡淡兩字。
“不必。”
說著,從剛才就一直盯著蕭崇靄的男子終於坐了下來。副官看了一眼仍睡眼惺忪的蕭崇靄,顯然習慣於服從自家將軍的命令,再不多說,也坐到了對麵……
這倒讓蕭崇靄不由又看了一眼那個人。
年紀不大,身姿勁瘦高挺,棱角分明的麵孔配上鐵灰色軍裝,整個人更顯得不苟言笑,威懾力十足。
從新鑽進被子裡,蕭崇靄順便在腦子裡翻了翻甸係的將領,發現根本沒有符合這個人條件的人。看來隻是個不知名的小蝦米罷了……
鑒定完畢,蕭崇靄腦袋一空,又陷入了沉睡。均勻深沉的呼吸在狹小安靜的車廂裡尤其明顯。
“……”
眼見自家將軍做閉目養神狀,一直強忍著的副官終於忍不住站起來又看了一眼頭頂熟睡的青年。表情似好笑似無奈。
真的是第一個吧?被他們將軍盯了半響後還能一點兒反應沒有,最後若無其事睡的香甜的家夥!
火車在黑夜裡繼續南行。
半夜時分,一向聽力敏銳的蕭崇靄依稀聽到副官輕聲在問:“將軍,是不是遵照上麵的吩咐下一站下車從狙從林走?”
可惜半響沒有得到回音。
不知又過了多久,蕭崇靄被一聲冷哼猛的驚醒,卻警覺的翻了個身裝睡,壓根兒沒睜眼。
“將軍息怒,都是屬下的錯。應該叫醒將軍的。”
“……算了,是我睡沉了。馬上聯係那邊。”說話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喜怒不顯。
“是。”
副官踩著軍靴咚咚咚跑了出去,緊接著是那個將軍的軍靴聲站了起來,然後一步、兩步,卻是站到了蕭崇靄的臥鋪前……
蕭崇靄頓時覺得有點危險。盯著他的目光絕非像昨晚那麼簡單。好在蕭崇靄內心強大,任那人瞅著,他也依舊能呼吸均勻的“沉睡”。
“將軍,將軍!”
匆匆回轉的副官終於吸引走了那個人的注意力。隨即,壓低顫抖的聲音,蕭崇靄隻隱約聽到“埋伏、設局”幾個字,周圍空氣猝然一緊,那人回身取了帽子,轉身時目光又意義不明的掃過蕭崇靄,方吩咐道:“下車”。
直到火車再次哐當哐當啟程,蕭崇靄才徹底“醒了”。他不確定那個將軍是不是清楚他裝睡,但無疑,他偷聽到了彆人的**。
被上麵的人設局除掉?軍閥時期並不少呢……
…………
有驚無險的到達上海,蕭崇靄也真正養好了精神。坐在黃包車上一麵遊覽著舊上海的風貌,蕭崇靄一麵在心裡細算著他的計劃。
離開北平,固然有許夜生名聲的思慮。這個年代,聲譽對於一個人來說還是很重要的,尤其先入為主的觀念,很多時候再想改變並不容易。
當然,這是對彆人而言。蕭崇靄自然不在此例,但他卻不想馬上為自己翻案。
何棟梁之外,上輩子害死許夜生的還有桑菲菲。
一個人若不自愛根本不用旁人做什麼,自毀就夠了。這一世,蕭崇靄還想讓桑菲菲體味的更深一點兒,若是這會兒翻案成功,那豈不是阻了桑菲菲的好姻緣?
而選擇到上海,蕭崇靄看重的則是這個城市的經濟金融地位。
身處亂世,總要有點傍身的東西。蕭崇靄一不屑權,二不想搞什麼軍隊。那麼真金白銀,就很必須了。
再說直白一點,蕭崇靄經曆無數輪回從來都是被害慘死的結局,至今戾氣難平。再次重生,蕭崇靄既沒有救世救民的偉大用心,也沒有一統天下的雄心。他想的,就是獨善其身!
彆人或許沒辦法做到,但他有。
細算下來,蕭崇靄輪回經曆的民國就有好幾個,每個民國的曆史都不同。似乎越是這種世界範圍的動蕩期,但凡一丁點兒影響都會改變原有的軌道和發展方向。
許夜生所在民國也一樣。清朝提前滅亡,又實打實複辟了一次,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現在的正府始終是個空架子,軍閥一個比一個喊的響亮,其實還是要看誰的拳頭硬……
到達上海的翌日,蕭崇靄打電話回北平。佟柊書在電話裡激動異常,細述了《將逝》的轟動,又是詢問他現在的情況,又是給他打氣,很有在電話裡念讀者來信的衝動!
蕭崇靄應了幾聲,最後答應佟柊書會再寫文章寄過去。
第二個電話是打給齊寶齋。走之前,蕭崇靄曾憑借自己的經驗和眼力倒騰了幾件東西在那邊寄賣。
古董行業,一點兒水不摻不可能。但蕭崇靄所知這家店的薑掌櫃卻是個難得的公道人。隻要你東西真又誠心賣,言明的傭金之外絕不會耍彆的花招。而且,這人經手的東西隻賣給國人。
蕭崇靄的路費和房租就是已經賣掉的兩個小件得來的錢。剩下的兩方古硯和幾件銅像擺瓶,薑掌櫃當時便建議他不要急售,再等一段時間一定能幫他賣個好價錢。
許夜生窮的遺產就剩下一把銅板,說實話,連給他死了買張裹屍的草席都不夠。蕭崇靄縱就有幾百上千賺錢的方法,也總要啟動資金的。
這年代什麼最賺錢?無疑是黃毒賭三樣!
前麵兩個蕭崇靄根本不會沾。賭博是他急需錢的時候偶爾周轉兩把還行,真靠這個賺錢?蕭崇靄淡淡一笑,倒想問問那些想靠賭博發家的人,你有賺錢的手氣確定也有花錢的運氣?
…………
幾日後,蕭崇靄又收到一筆薑老板打來的錢。
付了剩下的房租,將新文寄回北平。蕭崇靄正式開啟了他的上海的生活……
而同一日,遠在並口的劉家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卻是寄給已經出嫁的長女劉秀芝的信。劉父劉母疑惑之餘打開一看,全是報紙剪裁,篇篇郎情妾意,夾雜著段段風流,全是一個人的名字,正是他們家的長女婿——何棟梁。
劉母隨即帶著東西去了何家,詢問後才知道女兒也不知情。非但如此,何棟梁所言的歸國日期尚有半年,什麼反對舊式包辦婚姻,崇尚戀愛婚姻自由。這豈不是擺明了不承認劉秀芝妻子的地位?
劉母哭訴女兒命苦的時候,劉秀芝卻看著報紙上字字剜心的文字,始終一言未發。
前世,劉秀芝得知丈夫在外停妻另娶已是一年後了。木已成舟,輿論導向,以及公婆在裡麵和稀泥都讓她感到無力。而此世,提前獲知消息,性格剛毅的劉秀芝豈會善罷甘休?
蕭崇靄一襲青衫,上麵罩了件藏青卐字暗紋夾襖。坐著黃包車去往泰豐茶樓,遠遠見門口已經站著幾個身穿黑衣短打的漢子,心知張鹽卯已經到了……
……
蕭崇靄到上海已有兩月,至今才準備開辦第一個工廠。
兩個月間,除了溜達著撿漏幾個古玩,實地考察了一下記憶裡的幾個地方,分彆為《浪潮》和上海本地的幾家報社撰寫了數篇詩文,蕭崇靄光顧最多的地方,是聖母大教堂。
在那裡,蕭崇靄認識了從美國來的傳教士約翰,從最初的宗教、英語語法到後麵中西建築、美食,唱詩班音樂,聊的話題無所不包。
也是在那裡,蕭崇靄偶遇或經約翰介紹認識了幾位工部局董事。要知道,租界實際是不設政府的,真正的管理者便是商人聯合組成的工部局。
工部局董事各國均有,主要是為租界商業發展有貢獻的人。
蕭崇靄英語、法語、德語交流一點兒障礙都沒有,輕鬆的話題,無所不知的知識量。任何時候不疾不徐的語速,好聽的聲音卻始終淡淡的。加上特製的西裝,為增齡戴上的黑框眼鏡,令其個人魅力簡直滿格。
由於約翰介紹說蕭崇靄是一位撰稿人。所以大家便稱呼蕭崇靄為司高樂,意為學者。首先這麼叫的是英國董事的小女兒,法國董事同到華國的夫人更癡迷於蕭崇靄談及的時尚……
兩月間,雖然這些人時常談及商業上的事,偶爾也會問蕭崇靄,但蕭崇靄始終搖頭,隻適當說些上海的發展,半句不提自己。
直到數日前,法國梅莎莉夫人再次問起蕭崇靄他所說的管狀口紅和盒粉線筆,蕭崇靄不經意的道快了,那地方廠房都是現成的,他準備的錢也夠,基本談妥了。眾人隨即對蕭崇靄道恭喜。
再然後,蕭崇靄後續辦執照加蓋廠房就很順利了。
原因無它,租界內使用的是外國法律,說是一律平等,但很多時候華國人即便從同胞手裡買到了土地和商鋪,執照卻依然要公董局頒發,若是有人想卡你,那麼你就有可能怎麼都辦不了工廠。
蕭崇靄從來不會把自己的記憶當倚仗,僅僅隻是助力。這些董事有的放矢之下認識並不難,且對他今後做的事很有幫助,何樂而不為?
…………
蕭崇靄到上海認識的另外一個人,是經昔日一起拉煤的張大民牽線的。
張大民父母死了後就到上海來投靠他的親戚了,在江邊幫人裝船卸船。兩人遇到後,鐵塔似的漢子第一句就問蕭崇靄現在在乾啥,有錢吃飯沒有?沒工作他現在能立刻給他安排。
蕭崇靄不由笑了。
這也是他找張大民的原因之一。當年幾百斤的煤車,一個人在前麵拉,一個人在後麵推。十五六歲的許夜生能有幾分力氣?也就張大民肯跟他搭夥拚一組。
而張大民現在拜的門下,正是上海灘鼎鼎有名的幫派。
出來做生意,什麼人都得認識,何況蕭崇靄想要的悠哉悠哉獨善其身的生活,也需要結識這些人。所以蕭崇靄就讓張大民牽線,認識了張鹽卯……
蕭崇靄的車剛停到泰豐茶樓下,張大民已經從裡麵出來了。
“夜生,來啦!”
“大民哥,我來晚了。”
“不晚不晚,這兒也剛到。”
張大民說著,將蕭崇靄迎上樓。這個點兒,正是茶樓淡著的時間,寥寥幾桌,張鹽卯在這裡有固定的包間,聽到聲音,正緩緩站起身來,蕭崇靄已笑著抱拳道:
“張兄,實在抱歉,我來晚了!”
張鹽卯一笑,“哪裡話,是我想吃茶,早過來了。”說著從懷裡取出懷表特意讓蕭崇靄看,“瞧瞧,你的時間一向是準的。”
兩人笑著寒暄幾句,坐下後畢竟已是有些交情的,張鹽卯便直接道:
“崇靄,沒想到你跟公董局的董事都有交情,難怪擴建能批的這麼快。那讓上麵招呼一聲就行,之前又何必破費!”
蕭崇靄抿了口茶,語氣和平日一樣。
“什麼破費,也就是請張兄吃了頓便飯罷了。何況交情也要分先後,我初到上海,經大民哥介紹結識的第一個朋友就是您。廠子又辦在您的邊上,不找您找誰?”
蕭崇靄的稱呼和話語都令張鹽卯聽著舒服。一麵笑著招呼蕭崇靄吃東西,一麵隨意的。
“你這可藏的深哪!半點不像避到上海的……”
一個“避”字,蕭崇靄便知張鹽卯這是查了他在北平的事了。
倒也不奇怪,開始看著是毫無背景的南下小子,突然認識了自己頂頭的人,是誰都會懷疑。何況蕭崇靄到上海後,也沒有更名改姓,一樣叫許夜生,隻是加了崇靄作為自己的字。
蕭崇靄淡淡一笑。
“這年月,扒皮挖心都未必認得出是不是日本人,誰還不會遇到幾個渣呢?”
“哈哈哈,說得好。我就喜歡聽你說話,長見識啊!”
張鹽卯一句笑語,算是徹底將蕭崇靄的底兒掀了過去,“行,既然你認我這個朋友,放心,你的廠子就是張鹽卯的家,在上海我看有誰敢動!”
最後一句話,張鹽卯終於現出本身的狠厲來,隱隱可見日後上海教父的影子。
而之後張鹽卯也的確說到做到,蕭崇靄的廠子被人使壞的時候也是他提前得到消息讓人告知了蕭崇靄……
數年後,曾有門人問張鹽卯為什麼當年聽了許夜生的醜聞仍真心相交?而且說到做到?
張鹽卯道,他雖然沒怎麼讀過書,但對人對事也有自己的判斷。不管流言怎麼說,他更信自己親眼看到的。
第一,許夜生本身的氣質態度就不像傳言裡的那麼個人,而且身為文人從沒看不起他地痞流氓的出身。第二,不管多麼深藏不露,許夜生依舊能管一個光膀子的搬運工叫哥。明明認識公董局的人,還特地通過張大民來認識他,擺明了是在提攜兄弟。試問這樣的人難道還不值得交?
據說這番話傳出來後,被許多人當成識人名言。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對此時蕭崇靄而言,現在結交張鹽卯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張鹽卯現在距離今後叱吒風雲的地位尚有好一段距離。頭頂的大佛正是盛年,對張鹽卯的倚重也沒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但張鹽卯這個人有義氣,做人做事有底線。待到他上位,蕭崇靄的工廠產業應該也發展的初具規模。多一層防護保障總是好的……
蕭崇靄按部就班的將自己既定的計劃一一實現中。當然,這一切都是以他自己獨善其身為前提準備的。
而就在蕭崇靄新廠經過改建、試生產,最後終於正式投產的時候,北方也前後發生了兩件頂轟動的事。
第一是甸係軍閥之一陳則新,在剿匪的時候意外被擊中死了。兒子部下立刻亂成一鍋粥。眼看彆的軍閥要占了陳則新的地盤,誰知曾是陳則新手下的一名將領趁臨省空虛,不但搶占了人家的地盤又反打回來,之後上報正府成了新的督軍,也是民國以來最年輕的督軍!
第二件事則發生在北平。
被譽北平公子哥的何棟梁和未婚妻桑菲菲結婚當日,其原配夫人劉秀芝帶著人突然出現,不但砸了婚宴,更當眾提出何棟梁停妻另娶,不知廉恥,她要休夫。
蕭崇靄的工廠其實並不大,第一批產品做出來後,包括管狀口紅、眉筆和盒裝粉餅包裝成了十餘套禮盒。送的正是認識的那些董事的夫人和孩子。
新穎的設計,獨特的幽香,幾乎立刻俘獲了所有女士的心。
法國董事梅麗莎更是愛不釋手,已經開始甩訂單了,並拉著蕭崇靄直問,“哦,我的司高樂,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同時撲來的還有英國董事的女兒愛拉,噘著嘴問她用粉色口紅好看還是大紅色的好看?
蕭崇靄不著痕跡的同時避開兩人抓上他袖子的手。淡淡一笑顯得既紳士又高深莫測。
實則,蕭崇靄的心思早跑遠了。
彆人用什麼顏色關他什麼事?至於怎麼想出來的?
其實蕭崇靄也懷疑過,這些東西到底是誰閒著沒事發明出來的?根本是第二個賈寶玉啊!但是輪回記憶中既然有這些便利,他就拿來用了。
之所以做這些化妝品,蕭崇靄倒是真正思考過的。
他要的賺錢+獨善其身,那麼腦子裡那些武器輪船、飛機大炮自然就不適合做了。糧油米麵、藥品一類的打起仗來一樣是緊缺管製物資,同樣吃力不討好。至於布匹棉紗,石灰玻璃,華國新興的這些實業家基本都是搗鼓這些了,他腦袋裡反正有他們沒有的,又何必再參一腳?
而且蕭崇靄的定位很清楚,絕對的高端產品。說白了就是東西實用漂亮,價格也會十分漂亮。同理,也就不會搶了華國同行業者的飯碗。彼此相安無事,豈不是皆大歡喜?
於是一夜之間,一隻破繭而出、喻意蛻變的蝴蝶成了上海所有女士最心愛的珍品和更多男人最心痛的存在。
原因無它,一件東西的火爆和影響程度有時候不僅僅表現在少數豪富名流太太小姐身上。更多是,是眾人的仰望和心理附加價值。
最明顯的例子,據說從前一個男人想約心儀的姑娘或是包哪家舞廳的頭牌出來,多是送珍珠項鏈耳環什麼的。但現在,若是你能送上一套內含六件的“化蝶”心形禮盒,人一準兒能約出來。若是單品則至少能見一麵。
不菲的價格和限量銷售,使得真正能買到化蝶產品的,衡量的就不僅僅是錢多錢少,也是身份和人脈的象征……
蕭崇靄廠子的訂單現在已經接到明年年底,同時還有約翰和梅麗莎想要銷往美國法國的單子。
接單次日,蕭崇靄讓人找了一家小報社,小篇幅的報道了外國訂單的事。但彼時所有版麵都被北方的大小兩個話題占據,所以真正注意到的人並不多。
北方勢力重新洗牌的和被譽為史上第一休夫案都在不斷發酵中……
先是因為甸係軍閥陳則新的意外死亡,直接導致北方軍閥勢力重新洗牌。
作者有話要說:喵喵,這章涉及很多前麵的伏筆和揭秘問題,寫完不滿意,所以刪了重寫。預計的就是大肥章,本想把先前寫的先放上來,又會劇透,所以先用彆的替代一部分,等知了重寫完就替換剩下的。親們等等我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