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到什麼事了?”林菀欣神情微凝。
“我先問話的。算了,問你沒用。”林慎安一擺手,看向林敬智。
林敬智微微皺眉:“怎麼跟你姐姐說話呢?還有沒有點樣子了?成天就知道出去玩耍,一點也不……”
“你怎麼這麼煩?”林慎安有些不耐煩了,聽他爹說話就是各種數落,每每扯了半天,也一句正話都沒有,跟家裡這兩個說話,除了浪費光陰就是折壽,“算了,我自己查。”
林慎安起身就要離開。
“你不僅性子莽撞,連話都說不清楚,事情講不明白,還埋怨他人不給你答案,真是好笑得很。如此急躁,還自視甚高,又能做得成什麼?”
林菀欣一句話將林慎安定在原處,他挑眉轉過頭,像是第一次認識似的,上下打量了林菀欣一番,勾起唇角,“嗬”地輕笑,走回林菀欣身邊,撐著茶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看不出來啊林菀欣,你吃熊心豹子膽了,跑來挑釁我?”
“慎安!”林敬智厲喝。
林菀欣揚手阻止她爹發火,神色淡然,笑道:“看你今天這副行色匆匆的模樣,想必遇到厲害到讓你惹不起的角色,連交手都沒有就偷跑回來了?”
林慎安一怔,盯住一臉平靜地與他對視、毫不退縮的林菀欣,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好,看來我姐有消息咯?”他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林菀欣對他這副模樣感到有些頭疼,這小子年紀雖小,但腦子卻異常靈活,能伸能屈,假以時日,隻要給他機會,必然能成為家中的頂梁柱。
隻可惜上輩子她看不明白這點,總和她爹一樣,以為他是頑劣、不堪造就,對他有諸多埋怨,姐弟、父子之間多有隔閡,互不理解。
可是到了最後關頭,是她這個弟弟火急火燎地跑來跟她和爹說,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隻要一家人輕裝上陣跑路,躲起來遠離是非,就可以躲過林氏家族即將到來的大禍。
可彼時,她爹舍不下家族,而她自己優柔寡斷,生生錯過了最佳逃亡時間,到最後被官兵抓住,要被人淩辱時,卻還是她弟弟慎安衝出來和對方拚命,極力護她周全,最後寡不敵眾,被亂槍刺死。
林菀欣在心中哀歎,麵上卻浮起笑容:“你需先和我描述具體情況。”
等林慎安簡單講完,林菀欣說道:“對方實力不錯,不像是尋常家丁,那麼,有可能是黑炎軍的人吧。”
“黑炎軍?”林慎安有些意外。
林敬智擔憂地皺起眉頭。
“對。”林菀欣將有關秦雁起的事與他說了說。
林慎安神情凝重:“那就是他在調查我們了。”
現在也算是開國初期,若是今朝不敗,當今皇上必然可稱太祖,現如今黑炎軍到處捉拿前朝餘孽,這其中以權謀私、公報私仇的情況必然少不了,誰也不敢在這時候得罪黑炎軍,否則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他這個姐姐,還真是給家裡招惹了個大.麻煩回來。可真正設計坑害的,卻是二房一家子。
林菀欣也很清楚這一點。上輩子二房可像是一鍋粥裡的一坨屎一樣的存在,隻要有他們在,林家就絕不可能好。
林菀欣道:“所以爹需要儘快回到翰林院,隻有爹有官職在身,即便隻是從六品,他也會多一絲忌憚。”
“不錯。”林慎安給林菀欣遞了個“難得你腦子清楚”的眼神。
林敬智道:“你們放心,爹過兩日便再去拜訪陳掌院,爭取早日將此事定下來。”
“不要忘了,二伯父和他兒子林慎文才是爹最大的阻礙。”林慎安拖長了音提醒。
林敬智正色:“為父明日就去回絕。”
“嗬,要是有那麼容易就好了,二房……嘖,且等著看吧。”林慎安哼笑。
第二天一大早。
林敬智果然去北院正廳回絕了林敬義的要求,可林敬義既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反倒是力勸林敬智同他們二房父子一起去拜訪當朝重臣張晁仲。
這位當朝重臣,其實同時也是前朝的中流砥柱,時任太傅一職,司掌禮法的製訂,是前朝一眾官員的代表,新皇為了顯示廣博仁愛的胸襟,特地將前朝中有名望卻又不愚忠的臣子官複原職,委以重任,以此安撫天下讀書人。
今次林家能得到機會去拜訪,也是走了家中庶妹的路子。
林老太爺育有四子二女,四子中三嫡一庶,兩個女兒則全是庶女,早已嫁做人婦。
八年前,林老太爺決定舉家避居山中避亂,並未召回兩個女兒,此時八年已過,其中庶長女一家已於戰亂中罹難,小女兒從前雖是嫁進張家,卻隻不過嫁了個旁支的庶子,不值一提。
可誰也想不到,八年戰亂,風水輪流轉,昔年不值一提的庶子,攀了新皇高枝,如今已然是平步青雲,成為掌了實權的戶部尚書,連帶他的發妻也水漲船高,被封了誥命。
而這個被封了誥命的庶妹正是與林敬智一胞所出,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