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桌邊。
林菀欣和許純之麵對而坐。
林菀欣坐得有些拘謹,許純之則姿態十分隨意。
雖然四下裡除了他們倆以外,再無他人,但林菀欣知道,暗中一定有不少黑炎軍甚至龍鳴衛的暗衛正在護衛左右。
離得近了,林菀欣越發感受到眼前之人無與倫比的強烈存在感,他有一張俊朗無儔的麵容,還有一身浩然灑脫的氣質,他的樣貌十分大氣,一雙劍眉斜飛,目若朗星漆點,鼻高懸膽,口若塗脂。
如果說張君弘的容貌是秀美與陰柔,那麼許純之則是陽剛與俊朗。
他像是一柄藏鋒的寶劍,即使極力收於鞘內,依然煌煌然散發出威勢。
被他的威勢所逼,林菀欣心中驀地忐忑了起來,更何況她還是個有前科的人。
似乎被林菀欣略帶不安的目光驚擾,許純之抬眼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茶。”他將甄滿茶的茶盞朝林菀欣推去。
就在林菀欣抿了一口茶又將茶盞放下時,許純之開門見山道:“兩千兩一個消息,林四小姐以為如何?”
“呃?”林菀欣一怔。
“同樣是匪患的消息,林四小姐賣給陳縣令一千兩,我以為,賣給我兩千兩應該算不上虧吧?”
看著林菀欣頓時呼吸一滯,許純之不由得笑了起來。
前天一早,許純之就得到消息,說陳縣令帶了數百人抓回了逃亡的前下屬和匪患頭子,為此還葬送了十多條人命,多了近百傷患,但總算挽回了錯誤。不僅如此,他還親自帶人押送犯人進入帝都皇城。
聽到這則消息時,許純之微微訝異,他發現好像每次見到林菀欣時,她總能給他帶來驚訝。
如今她又帶著匪患藏身地點這樣令人驚異的消息進入了虎嘯閣。
要知道,這天下少有龍鳴衛不知道的事,但她卻一而再再而三語出驚人,他甚至還沒查出林菀欣到底從何處得來的消息,畢竟林家二房和四房回帝都後所有行動他都一目了然,可他們並沒有這份本事。
林家一無所知的事,林四小姐卻知道,這豈不是很有意思?
“又或者,林四小姐覺得這個消息不止值三千兩?”許純之似笑非笑。
其實不管是兩千兩還是三千兩,對許純之來說都算不了什麼,但他卻想看看林菀欣會是個什麼態度。
林菀欣一頓,卻是笑道:“首先還是要恭喜將軍大難已解。”
許純之目中一亮,流露出一絲欣賞,但凡談判當然攻心為上,林四小姐一開口便說他的劫難,這是提醒他還欠她一個人情了。
不過話說回來,林菀欣確實於他有半個救命之恩。若不是事先有人提醒,他之前恐怕真的要中了背叛者的偷襲。就算下手之人要不了他的命,但重傷定然跑不了。
“此番倒是要多謝林四小姐。”許純之坦然一笑,接著話鋒一轉,“隻是大難已解,到也未必。”
“哦?”許純之坦蕩的態度贏得了林菀欣的好感,但見他眉清目朗,曾經麵上的陰霾之氣也一掃而空,心中也莫名覺得歡喜,如此人物,本就不該陷於泥.濘之中。這麼想著,林菀欣心中的不安少了一些。
“就拿這場匪患來說,抓住了匪患頭子雖然是一個很好的開端,但這並不意味著匪患已經解除。同理,許某雖然暫時無性命之憂,但這件事卻始終未完。”
不僅如此,他還時常麵對各方諸多的假消息,讓問題變得更加難解。
“不知林四小姐是否能為我解憂?”許純之意味深長地笑道。
林菀欣眨了眨眼,能讓許大將軍這種身份地位都感到憂愁的,一定不是什麼小事,就算她解不了,也是正常的吧?但能讓威名赫赫的許大將軍親自開口問她,這可就不容易了。
林菀欣覺得自己或許還真可以試一試,但是謹慎起見,她還是開口拒絕:“將軍大人過譽了。您是黑炎軍的統帥,您都解決不了的事,小女怎麼可能……”
“林四小姐這麼說就是刻意拒絕了?”許純之眼皮一掀,帶了絲漫不經心的壓迫。
他發覺,似乎就在剛才一瞬間,林菀欣從忐忑不安轉為稍稍鎮定,似乎還略帶得意地翹.起了小尾巴?
是因為談到了她擅長的東西?
許純之目光一轉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心中有些好笑之餘,也意識到眼前的姑娘並不是什麼心思深沉之輩。
“要知道,許某並不知道匪患的具體藏身之處,但林四小姐卻知道得很清楚……”
……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挖起坑來自己挑,林菀欣今天總算知道了。
她心中微焦。畢竟許純之不比陳縣令,二人所擁有的權力更不可同日而語,麵對陳縣令,林菀欣可以一言不合就離開,但對方是許大將軍,她就必須把話說得清楚明白,否則無法脫身不說,甚至會惹來禍事。
這也是為什麼她在麵對許純之,還未開口自己就先怯了,身份地位的巨大差距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