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欣原本在生氣,可聽到這句話卻忽然怔了一怔,隻因這話語輕柔,充滿了意外的驚喜。
他意外什麼?他又驚喜什麼?
擔心,難道不是理所當然?
不管他們是朋友,又或是……
她微微琢磨了一下他的驚喜,忽然意識到,許純之是一個人。
他沒有雙親,或許也沒什麼朋友,他有的隻是作為上峰的善變多疑的帝王,以及作為下屬的忠誠可靠的將士。
他一直以來展現在人們麵前都是他的獨立和強大,甚至就連她也時常會遺忘,他也是個會受傷會麵臨困境苦苦掙紮的普通人。
所以,隻是擔心便會讓他感動和驚喜嗎?
林菀欣鼻子驀地一酸,眼睛忽然模糊起來。
許純之一愣,他怎麼莫名其妙把人姑娘給弄哭了?他好像沒乾什麼吧?但他又有些不太肯定,因為姑娘家總和他這種大男人不太一樣。
“那個……”許純之反倒擔心起來。
“擔心難道不是理所當然?”林菀欣露出一抹不讚同的神色。
許純之一怔,目光瞬間變得柔和,心也軟得像一灘水,“我……”他幾度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更合適。
林菀欣繼續道:“為什麼我總是有什麼都會告訴你,而你有事卻不願意告知我?是因為我不可靠嗎?”
“不是。”許純之下意識反駁。
“那是什麼?”
“是……不想拿些許小事煩擾你。”許純之的目光忽然變得朦朧。
“你的事從來就沒有小事,說到底,你還是覺得我做不了什麼大事。”林菀欣微微撅起嘴唇,幾分負氣,幾分難過。
許純之目光落在她水潤的豐唇上,忽然感覺自己喉嚨有些乾,下意識移開目光,道:“你可是解救萬民的乾單縣主,哪有人膽敢小看?”
“我隻希望……我不是一味對你索取,當你有什麼棘手的難題時,會想到,也有這麼一個人,無論何時都願意傾力相助。我不希望,每一次你的事,我都是從第三個人口中聽到。”
凝視著那雙如秋水般凝聚著認真的眸子,許純之的心,怦然而動。
“怦怦!”
“怦怦!……”愈漸強烈,如擂鼓作響。
好一會兒,他啞聲道:“我知道了。”
他的胸腔有一種鼓脹的感覺,發澀發顫,卻又無比喜悅。
從前他不論做任何決定,都從不對人任何人有所交代,充其量在一切塵埃落定後對皇上進行彙報,但那是公事公辦,不摻雜任何情感。
可是如今,他忽然意識到,原來他的身邊,也有這樣一個人,會平等地關心和擔憂他,倘若他做得不好,還會因此生氣。
她在生氣,可他卻前所未有的感到愉悅。
或許從今日起,他有了可以交代的人,他不再同過去那樣是一往無前的孤勇,而是有了可以停靠和商量的地方。
不論是困難還是危及,有人願意陪他一同度過。
林菀欣又認真看了他幾眼,確認他是真的聽進去她的話,隨即微微一笑:“那我們現在一起想想辦法?”
許純之也凝視她笑道:“好。”
待聽完許純之講述關於小侯爺失蹤案的細節後,林菀欣當著他的麵卜了一卦:“從卦象上看,小侯爺在正西酉位。”
“西?你的意思是……榮縣?”帝都幾乎被許純之的人翻了個底朝天,如果在帝都,不應該找不到。
“不錯。官鬼持世為酉,六神為青龍為山,小侯爺應當被抓到榮縣的青龍山被囚禁起來。”
“青龍山?”若是他所料不錯,那地方似乎有個寨子。
“滿盤子孫旺盛克官鬼,對小侯爺極為不利,世爻甚至不得日月,小侯爺這局……竟然是個死局。”
“什麼?”許純之眉頭一皺,“難道他已經……?”
“今日恐怕還未必,畢竟卦中還有父母爻克子孫爻遙遙相救,今日正好是子日屬水,父母爻得力,但明日為醜,父母爻被克就不見得了……”
林菀欣又重新卜了一卦,專問小侯爺安危,可怎麼看都是一個死局,雖有微弱的一線生機落在父母爻身上,但畢竟太薄弱,難以成氣候。
“到底為什麼會是死局?難道暗中抓人者,並不是有所求,而是與之有仇?”林菀欣百思不得其解。
“那我今日就點齊兵馬,連夜上榮縣青龍山!”許純之目光一沉,刹那間殺氣勃發。
“不忙,在此之前,我想青雉有必要再抓幾個人。”林菀欣用手指沾了茶水,立即在桌上寫劃起來,很快,三個名字落入二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