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欣也嚇了一跳,本能先將手伸了出去,即使摔倒也能有個緩衝。
可就在林菀欣將手伸出去的瞬間,一個人影飛快靠近,一把接住她。
原本穆承歆就十分留意林菀欣,一見出了亂子,想也不想就衝了過去,堪堪接住撲倒的林菀欣,將她抱了個滿懷。
“哐當!”那名崴腳宮女盤中的水晶杯摔落在地,酒水灑到了林菀欣與穆小侯爺的身上。
許純之終於趕到,心中長舒一口氣,扶住林菀欣:“穆小侯爺,多謝。”
“對對……對不起!”穆承歆反倒先道起歉來,“剛才事急從權,所以我……”他滿臉通紅,沒想到自己竟當眾與林菀欣抱在一起,這於林菀欣來說,實在有損她的名譽……
況且秦雁起比他距離林菀欣更近,秦雁起沒來得及救下林菀欣,卻是他救了人,很難不讓人多想。
許純之倒沒有多想,畢竟從前林菀欣曾救過穆小侯爺的命,他隻是有些意外,沒想到穆承歆是如此臉皮薄的少年,反倒是林菀欣大方一笑,行禮道:“多謝小侯爺出手相救,果然我這肚子裡的娃娃是個福星,關鍵時總有貴人相助。”
林菀欣一句話將穆承歆救人之事轉到是心善照顧孕婦上,自然就不會有人多想,也替雙方解圍,並且還暗諷了麵對孕婦也無動於衷的秦雁起一把。
秦雁起當然聽明白這一點,目中微冷,那又不是他的孩子,他操心個什麼勁?倒是這個宮女的舉動,彆有深意……
穆承歆低了低頭,有些靦腆地接受了她的謝意,在林菀欣夫婦轉身的同時自己也轉身,雖然臉上也是一如往常的笑著,但極其了解兒子心思的長公主心中卻驀地一痛,越發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是錯誤的。
隻可惜,一切都遲了。
既然衣裳被酒水弄濕,林菀欣自然不會一直穿著濕衣服,很快有宮女奉太後之命來牽引她去殿中換衣服。
一同從其他方向離去的還有穆承歆與秦雁起,似乎太後還吩咐了宮女去接引秦雁起。
林菀欣沒再注意更多,隻衝許純之點了點頭,而他已經被帶著部下前來敬酒的刑部尚書纏住,難以脫身。
這是林菀欣和許純之曾經預料假設過的情況,所以她並沒有過於憂心,反倒是許純之多朝林菀欣離去的方向看了兩眼,神情中藏不住憂慮。
——拿菀欣來做誘餌,引敵人獻身,這麼做還是太冒險了。
可此時此刻想要阻止這一點,也太遲了。當初他還是不該同意這個計劃,宮中險境重重,他真的有把握護住她的安全嗎?
就在剛才,就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了,若不是有穆小侯爺,後果不堪設想。
隻可惜許純之雖然這麼想,林菀欣卻不這麼認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又想萬無一失又想與虎謀皮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隻要他們布置得足夠巧妙,一定可以在被老虎咬死之前,先發製人。
亭台樓閣,九曲回繞,宮中雕梁畫壁一步一景,林菀欣隨意地看了看四處景色,並沒有因為身處宮中就過於緊張守禮。
當她將目光落於宮中一處蘭花上並多停留一刻時,引領她的宮女開口道:“乾單縣主也喜歡蘭花?”
林菀欣搖了搖頭:“世人皆愛蘭花雅致高潔,尤其是這株,它是天逸荷吧?這可是稀有又名貴的品種。”
“乾單縣主真是好眼力,能從那麼多花中一眼看到天逸荷。”那宮女笑讚道。
“算不上眼力,就覺得挺有趣的,是誰將這麼多品級不一的花放在一起,真是有意思啊……”林菀欣笑了笑,又道,“不過我個人倒是更喜歡隨處可見太陽花,朝氣蓬勃又十分討喜的小玩意。”
“噗嗤。”那宮女突然笑出聲,立即道歉,“抱歉,縣主,奴婢失禮了。”可她一抬頭卻對林菀欣露出一抹親近之色,“實在是縣主的這句評價讓奴婢想起了曾有人也這麼說過……”
“哦?”林菀欣卻沒有問那人是誰,心中卻已有了猜測。能堂而皇之將眾多花卉“雜居”在一起的,這宮中除了皇帝便是太後了。宮女這一笑,幾乎已經揭露了謎底。
就在這時,“四五姑姑。”一聲清脆的喊聲,幾名迎麵而來的宮女先朝林菀欣身邊的宮女行禮,而後退向一邊。
畢竟林菀欣身穿一品誥命的服飾,雖不是宮中貴人,但能由四五姑姑親自引領,身份自然不一般。
林菀欣也沒多耽擱,與四五姑姑邁步離開,邊走邊笑道:“四五姑姑?看來四五姑姑很博學啊。”
“您就彆打趣奴婢了。”四五姑姑無奈一笑,忽然覺得這位乾單縣主確實與那位有兩分相似,無怪乎那位會對她感興趣了。
不過,剛才那幾個宮女是今天當值嗎?四五姑姑下意識起了個疑惑,雖說她是太後宮裡新晉的管事姑姑,而慈寧宮向來獨來獨往,但她之所以能以如此年紀便晉級成為三大管事姑姑之一,便是因她有過目不忘的分析整理能力。
若是她沒記錯,今天會在這條路上遇到的應該是“辛紫”幾人,是臨時換人了?
這種與“記憶”和“安排”中不符合的情況,讓四五姑姑下意識感覺有些不舒服,林菀欣很快發覺她這點。
“怎麼了,剛才那幾個宮女有不妥嗎?”林菀欣問道。
四五姑姑心中一跳,卻是笑道:“非也,已經到了,需要奴婢服侍您更衣嗎?”
林菀欣想了想:“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