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大慶國與西域戎國的接壤邊境。
戎國的軍隊由他們的軍師昊忽率領,在元桓紳率軍剛到邊境時,就在城內埋伏,將元桓紳打了個措手不及。
元桓紳無論如何也沒料到戎國軍隊竟然已經入侵進入大慶的國境內,並且兵不血刃地奪走了城池,城中百姓看起來依舊如往常般生活,這也給了他錯誤的信號,導致他率軍長驅直.入城中,反而給對手來了個甕中捉鱉的機會。
好在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在戎國軍隊收攏陣型打算殲滅被圍困在中央的元桓紳和城防軍時,趙小鳳領兵奇襲救援,擊潰了戎國的軍隊,將他們逼出城外,更落入他早就布置下的陷阱中。
趙小鳳日夜兼程,比元桓紳早來邊境城邊幾日,他早就發覺城中情況不對,卻按兵不動,大膽的將兵力四散開來,偽裝成百姓入城。
有趣的是,他發現戎國的軍師昊忽並不是戎國人的長相,看起來反倒像他們大慶人。或許是因此,昊忽拿下城池後才沒有主張燒殺搶掠,而是以此城作為根據地,再徐徐圖之。
隻可惜,昊忽的慈心要為他做嫁衣了。
在將元桓紳救出來後,二人重新整軍,而戎國軍隊也退出城外,與他們形成對峙之勢。
元桓紳信誓旦旦此次必將拿下戎軍,卻不料差點反被殲滅,一腔熱血冷了個透,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大意了,更要承認以往爹對他和二弟的判斷,他擅守,二弟擅攻。
“嘿!”撩開簾子,趙小鳳進入書房中,元桓紳正一個人盯著沙盤看。
“做什麼呢?”趙小鳳笑意盈盈。
元桓紳最討厭的就是這樣乾什麼都顯得輕鬆隨意的人,好像彆人的努力顯得十分愚蠢。
見元桓紳不做聲,趙小鳳也不在意,繼續道:“明天我有個行動,需要你配合一下幫個忙。”
元桓紳微微猶豫:“什麼行動?”再怎麼不喜歡趙小鳳這個人,但對戰戎國是國家大事,他不會在這上麵拖後腿耍花招。
趙小鳳神秘一笑:“先容我賣個關子,你明日就知道了。”
“那你想要我做什麼?”元桓紳道。
趙小鳳:“很簡單,領兵出戰。”
“……”元桓紳微微沉默,按照他一貫的作風,他絕不會才出戰失利就又緊接著出戰,起碼要退回來重整旗鼓,休養兩天,也恢複一下士氣。
趙小鳳:“士氣問題你不用擔心,將士們剛來邊境就被人涮了,此時正窩著火,隻要煽動他們一下,保準個個以一當十。”
元桓紳又沉默了一瞬,忽然道:“今天,多謝。”
“什麼?”趙小鳳仿佛沒聽到又或是沒聽懂,湊過耳朵,“你在說什麼?”
元桓紳眉頭一挑:“我說,我代表整個城防軍全體出征將士,對你們的來援表示……”
“你說什麼?什麼?再大聲點?”趙小鳳誇張的將手放到耳邊做成喇叭狀。
“……”元桓紳氣得額頭突跳,這家夥真的很討人厭,而他們竟然被這種嬉皮賴臉的家夥救了,真是丟臉……
“哈哈,好了不逗你了。謝不謝的有什麼好說的?都是大慶國人,不互相幫助難不成還跟戎國沆瀣一氣啊?要是換成我陷入困境,元將軍一定會二話不說就來救人對不對?”趙小鳳笑得很好看。說實話,他有些意外,沒想到元桓紳會這麼鄭重的道謝,怪不得老大總說元家家風很正。
元桓紳呼吸一滯,對,他確實會救人,但恐怕臉色一定不會套好看,覺得他們拖後腿,而不會像趙小鳳一樣,跟個沒事人似的,根本不在乎。
不管彆的如何,趙小鳳至少在戰鬥力上以及對時局的把握上確實有獨到見解,配合他一把也不是不行。
“明日何時出兵?”元桓紳問道。
“夜半子時。”
元桓紳驚訝:“莫非你想趁亂去截燒他們的糧草?”
“噓!”趙小鳳一隻手指貼上元桓紳的嘴唇,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元桓紳嚇了一跳,這小子……動作也太快了點,他一把拽開趙小鳳的手,麵色有些紅:“不要成天玩這種小把戲,成何體統?”目光看向沙盤,懶得再理他。
趙小鳳輕聲一笑:“那我就不打擾元將軍看沙盤了。”
時間回到現在。
大慶國,皇宮中。
皇帝趁亂換上了侍衛服飾,在黑夜中摸進了一座偏殿。
他的心中此時充滿了懷疑,按理說有大將軍元煥良把持禁軍,不應該出現禁軍裡有叛賊導致禁軍內部互相殘殺、敵我不分的情況。
況且如今宮內亂成這樣,元煥良卻沒有第一時間趕來,甚至連他身邊的副手都未出現,這一點也透露著不尋常,難不成元煥良被收買了背叛他?
他將許純之派出去其實是錯的?畢竟相較於許純之這類從小跟在他身邊成長的將領來說,元煥良這等半路出家拜他為君上的人自然不會那麼可信。
可他之前偏偏一直忌憚許純之,而對元煥良多有信任,現在想來,甚至有幾分可笑。
而他一介帝王竟然在皇宮裡被叛賊追得抱頭鼠竄,也是奇聞了……
“吱呀——”漆黑的偏殿中,即便皇帝十分謹慎小心,開門的聲音在黑暗裡依舊顯得有些明顯,他動作頓了一頓,並未聽到有什麼異動,這才放心下來,閃身進入殿中。
可沒想到的是,一進入殿中就猛然遭到殺手刺殺!
“鏘——!”皇帝隻覺眼前寒光一閃,他下意識舉劍格擋,削飛射來的匕首,又擋住對手的劍!不料對方的劍竟然是柄軟劍,貼著他的劍身繞了過去,直取他的咽喉。
皇帝猛地後退幾步躲開,冷汗瞬間打濕了衣裳。
隻不過短短一個交手,他就判斷出對方是個關於暗殺的高手,看身形似乎還是個女子。
此時殿中依舊一片黑暗,偶有月光射入殿內,讓皇帝捕捉到對手些許身影。
雖說近兩年皇帝已經不大動手,但多年習武的水準還在,尤其早年也時常被人暗殺,和這身影竟然一時間鬥了個不相上下。
可越是貼身搏鬥,皇帝就越覺得眼前蒙麵之人讓他有一股怪異的熟悉感。
此人個子不高,但是身形靈巧,隱隱約約還透來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梨花香?
皇帝的腦海中一瞬間劃過什麼,恰好他總算且戰且退,來到偏殿一角,手一伸拍動角落裡的銅燈盞,殿內機關啟動,暗門打開,突然亮堂起來。
原本皇帝會退到這個偏殿就是因為此地有暗道,方便躲藏與出逃,隻是沒想到這裡竟然也有殺手埋伏。
但很顯然殺手並不知道此處有暗道,猝不及防之下,竟然直接被光照到,雖然蒙著麵,但皇帝依舊第一時間透過那雙冰冷的、無情中卻有透著有情的眼睛,認出了她。
“寧妃?!”皇帝一言道破。
可那道身影在聽見他的話語時卻連片刻停頓也沒有,冷箭直射,直取他的胸膛。
皇帝頓時惱怒起來,是寧妃,絕對是她!可她為什麼要殺自己?她已經成為他的寵妃,除了不是皇後,擁有了所有的榮寵,根本沒必要背叛他!
還是說,從一開始她就是個殺手?是彆人安排在他身邊的暗子?!
世界上最可笑的事,莫過於自己悉心寵愛的枕邊人竟是敵人的暗子,這數百個日日夜夜,恐怕對方無時不刻不在想著怎麼殺掉自己,看他豈不是都在跟看個笑話一樣?
對於自尊心極強的皇帝而言,這讓他感到莫大的屈辱。
況且在被他發現身份後,寧妃也毫不猶豫,自然隻能說明,寧妃對他毫無感情。
作為一個男人,他雖然三妻四妾、三宮六院,但哪個男人又不希望這些個鶯鶯燕燕對自己溫柔又多情?何況他是個極其自負之人,寧妃的行為無異於當場打了他一巴掌。
可現在也不是跟寧妃對峙的時候,皇帝知道時間萬分緊急,他當下也不多耽擱,轉身就想逃往暗道之中。
“站住!狗皇帝受死!”寧妃一聲暗哨,數十名黑衣人從偏殿的各個窗戶口破窗而入,冷箭倏忽射來,攔住了皇帝去路。
隻片刻的耽擱,皇帝就被一群黑衣人團團圍住。
“殺!!!”寧妃站在黑衣人中,依舊是蒙著麵,上挑的鳳眼冰冷無情,凝視皇帝的眼眸充滿痛恨,下令道。
然而,就在這時,偏殿的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冷風呼嘯灌入。
伴隨著一句“殺殺殺,殺什麼殺?你們這些人啊,一天到晚隻知道打打殺殺,殊不知和平友愛才是天下正道,殺人者人恒殺之,今天我殺你明天你殺我,往複循環啥時候才是個頭?”
林菀欣被一群護衛簇擁著,踏入偏殿,環視一周,笑了笑:“喲,今個很是熱鬨,這是搭台唱戲呢?還是排練演出呢?人還真不少,真是擠破了頭才擠到這前排的位置,嘖嘖,這麼有趣的事又怎麼能少了我?”
“哎呀?皇上竟然也在這兒?臣妾可終於找到您了,臣妾太不容易了,月黑風高的,到處都是火災和殺手,臣妾在宮裡一通亂竄,心急如焚,可算把您給找到了。”林菀欣一副哎呀媽我太不容易了的表情,把皇帝弄得有點愣。
待看清楚林菀欣的模樣,好家夥……這丫頭挺著這麼大個肚子在宮裡亂竄?她怎麼不上天呢?!
可林菀欣的話也讓他明白這丫頭就是專門進宮救駕的,他屬意的元大將軍沒有來,來的卻是這個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
“林菀欣?嗬嗬嗬……”寧妃突然冷笑一聲,目中迸出精光,“很好,你來得正好,省得我再廢一邊功夫去把你找出來了。你自己登門送死,真是再好不過了。”
林菀欣搖了搖頭,十分無奈道:“喏,你看,你又來了,成天將死不死的掛在嘴邊,多晦氣啊,寧妃娘娘,您就是因為這樣,才一直都是輸家。”
“我是輸家?哈哈哈——”寧妃忽然大笑了起來,這一次終於不再用黑布蒙麵,而是一把扯下麵罩,露出那種顛倒眾生的精致麵龐,此時她的臉上不施粉黛,但依舊柔媚,隻是柔媚中多了幾分肅殺,肅殺中多了幾分疲憊和即將報仇的快意。
“林菀欣,你真以為自己能夠一直贏下去嗎?不要太可笑了,你之前能贏,那是因為大人一直不忍心,一直對你處處留情!”寧妃厲色道。
“嗯……大人?哪個大人?這話說得很模糊不清啊,照你這麼說的,難道還有個人暗戀我?我怎麼不知道?”林菀欣故意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意,再配上她叉腰挺著肚子的模樣,頓時氣得寧妃心火翻騰。
“嗬,賤人!”寧妃罵道。
“嗖嗖嗖——!”數枚冷箭毫無征兆地朝寧妃射去!
寧妃色變,動作極快,飛身躲過兩枚,“鐺鐺”舉劍挑開三枚。
然而,就在寧妃不再想跟她廢話,打算下令總攻時,林菀欣卻再度開口,並喊出了一個名字。
“尹霆堯!你說的是他吧?”林菀欣淡然道。
“住口!不許你說大人的名字!!”寧妃的眼神在瞬間變得極為怨毒。
尹霆堯?!
皇帝一怔,沒有想到寧妃竟然是尹霆堯的人?而且看寧妃這副模樣,似乎和尹霆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