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誡環(是他想的那個作用吧?...)(2 / 2)

她閉著眼,一張臉怎麼看怎麼難看,唯有長睫,如扇輕盈。醜少主一開始對他很是警惕,可漸漸的,她沉浸到了修煉中。

晏潮生時時刻刻防止她心血來潮折磨他,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她有動靜。她似乎對折磨他的事,並不感興趣。甚至連他在旁邊這件事,恐怕都忘了。

晏潮生眸光變幻,死死盯著琉雙。

*

琉雙實在修煉不下去了,縱然有一顆勤奮好學的心,可是蓮台上少年幽幽目光如火,灼得她閉著眼都不自在。

如今修煉是琉雙生命中頭等大事,誰敢打擾她,誰就是她宿敵。琉雙忍無可忍睜開眼,反正晏潮生傷好些了,她把他踹下水也沒問題。

省得用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她。

看她做什麼,她已經不喜歡他了,才不希望他注視自己。傷他至此的事白羽囂,她的愧疚感是有限的!

琉雙試圖瞪回去,正要發火,少年緊緊抿著蒼白的唇,眼中含著渴慕和愧疚,微笑著開口:“少主,我那日不是故意的,若早知是少主,弟子絕對不敢冒犯。”

琉雙驚悚地看著晏潮生,懷疑他也被人奪舍了,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見鬼的話。

這件事孰對孰錯,晏潮生心裡比誰都清楚,他恨不得生啖她血肉還差不多。

琉雙:“你想說什麼,有話直說。”

他眸光不變,朝她爬過來。

落在琉雙眼裡,爬行的少年就像一條嘶嘶吐著信子的毒蛇,她趕緊說:“不許動,就停在那裡,不準靠近我,不然我打死你!”

他說:“是。”

旋即晏潮生垂著眼睛,紅了眼尾,有幾分受傷的模樣。

少年時的晏潮生,和她記憶裡,簡直不是同一個人。琉雙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嗓音快要變了調:“你到底要做什麼?”

“少主。”他注視著她,聲音低柔,彷如誘哄,“幫我接一下經脈吧,以後我為少主效力,好不好?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原來是騙她救他。

“我不會接經脈。”

“弟子可以告訴少主怎麼做。”

琉雙如今摸都不想摸他,堅決搖頭:“我笨,學不會。”

他嘴角的笑意變得僵硬,目光幽幽注視著她,似乎在努力壓下火氣,繼續哄道:“少主天資聰穎,不必妄自菲薄。”

琉雙:“我不,你閉嘴。”

晏潮生看她一眼,也不露出那種奇怪的笑了,不再講話。

琉雙鬆了一口氣,剛要繼續修煉,耳邊傳來少年壓抑的痛吟悶哼,一聲一聲,魔音穿耳。

存心不讓她修煉。

琉雙這回完全不客氣,一腳把他踹下九思潭。

一踹沒踹動,琉雙這才想起,蓮台是鎖著的,許進不許出,隻有她修為精進,才能打開。

少年似乎也明白這一點,默默看著她,晏潮生想著,反正現在的情況比死好不了多少,他咽下口腔中湧上來的血,微笑著說:“少主,九思潭寂寥,弟子給您講故事。”

琉雙深吸一口氣,咬牙:“閉嘴,爬過來。”

這回他安靜了,也不要她幫,爬到她身前。當真能忍辱負重。

琉雙:“告訴我,怎麼做?”

晏潮生說:“劃開皮肉,一根根接。”

見她麵色難看,晏潮生耐心哄道:“不麻煩的,少主,我不會出聲。”

為了不和晏潮生關在這裡一百年,琉雙以指作刃,劃開他皮肉。

少年手腕和腳腕處並沒有蛇鱗,再深一點兒或許有。

晏潮生果然如他所說,仿佛不怕痛,一聲也不發出來,怕她嫌他麻煩。

琉雙掐了個決,周圍燃起藍色的火,在蓮台點了一圈,總不能摸黑給他亂接。

接經脈是個非常細致的活,好幾次她出了錯,晏潮生抿緊唇,低聲提醒:“少主,錯了。”

琉雙連忙斬斷,又正回來。他始終不喊痛。

她全神貫注,隻想早點結束。沒有意識到晏潮生在看她。

少年眼中倒映著周圍淺藍色的光,蓮台下水光漾漾,一同映出她的模樣。

少女的手纖軟白皙,白色靈氣在她指尖如穿針引線,她垂著長睫,不自覺微鼓起臉,細細辨認不同的經脈。

晏潮生視線從她手指劃過,淡漠垂下眸。

*

琉雙預計她忙活了一天一夜,總算把晏潮生的經脈接上。

她累得像是犁地犁得快要累死的牛,眼珠子都快不聽使喚了。少年痛得全身是冷汗,看起來“這塊地”也並不好受。

琉雙喘著氣:“接好了,我警告你,再搞幺蛾子,耽誤我修煉,我就殺了你。”

反正琉雙沒了仙草的心,不會舍不得他。

晏潮生啞聲說:“弟子明白。”

他懶得多看她一眼,從她身側爬起來,去角落盤腿坐著,二話不說閉眼打坐。

琉雙嘴角一抽,原來是比自己還狂熱的修煉狂魔。

這回晏潮生果然沒有搞事,兩人修煉得昏天黑地,不知日夜。

直到琉雙周身淺藍色片羽更濃,對麵的人睜開了眼。

晏潮生是妖身,隻要他願意,萬物皆可吞,雖然赤水琉雙在他看來醜陋不堪,可是這一身仙靈之力,聞起來……香得令人不可自抑。

不愧是上古血脈,修煉出來的靈力,使人垂涎。他以前聽人說,空桑少主是個廢物,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她的修煉可謂十分迅速,短短數日,原本稀薄如霧的靈氣,就能形成幾乎凝實的片羽。

晏潮生喉結動了動,收回目光,他審視著自己被廢修為後,小了好幾圈的元丹,拳頭微微收緊。

不久後就是空桑大比,叫他如何能甘心。

晏潮生眼中嘲弄一閃而過,若可以,他真想吞了赤水琉雙,一身丟失的靈力就回來了。

可這樣修煉,一方麵為天地不容,另一方麵,他殺了少主,不可能逃得出空桑。老境主一根手指就能讓他魂飛魄散。

真麻煩。

過了幾日,片羽消散,蓮台花瓣盛放,驟然開到極致,琉雙驚喜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突破了!

以往赤水琉雙靈力綿軟無力,靈氣吸入體內,仿佛水入竹籃,儘數潰散。如今這些潰散的,一絲一縷也沒能跑掉,被她鎖入識海。

修煉真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感覺到自己一點點進步,實在令人滿足。

琉雙步履輕盈地站起來,正要飛出九思潭,身後少年開口:“少主,弟子知道少主不願嫁入昆侖,待少主出去,境主難免還會強迫少主,弟子有一妙計助少主,少主可願聽?”

琉雙回頭,意外地發現他因為傷勢好轉,銀瞳變成了黑瞳。

琉雙不喜歡他這樣篤定的語氣,故意和他反著來,說:“誰說我不願意嫁入昆侖了?”

“整個空桑都知道。”

琉雙說:“我現在願意了,爹爹又不會害我,我的事不用你管。”反正嫁給都比嫁給晏潮生要幸福!

晏潮生看她一眼,平靜說:“弟子僭越。”

琉雙不再管他,飛身出了九思潭。

九思潭波動,許多仙君都能感受到,琉雙出關,還沒飛多遠,被摟入一個香氣撲鼻的溫軟懷抱。

女子摸著她的臉,心疼得快要掉淚:“娘的雙雙,怎麼消瘦成這樣,都怪你爹不好,非要這樣罰你,依娘說,靈脈那是他的事,他怎麼舍得犧牲我的雙雙。”

女子眼淚掉入琉雙的發,在女子懷抱中,琉雙怔愣著。

與見到威嚴的赤水翀不同,她一看到眼前溫雅的夫人,儒慕和親近之感,忍都忍不住。

琉雙一時都分不清是自己的感受,還是原身殘留的情緒。

琉雙恍然想起,凡人娘親的懷抱也曾這樣溫暖。她下意識又要去摸心臟,那種感覺仿佛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夫人的目光下,琉雙在赤水翀那裡喊不出的父親,此刻輕而易舉就脫口而出:“娘親。”

紫夫人拍著她的背:“娘在這呢,再不讓你爹罰你。”

琉雙眼眶莫名有點兒酸。

身後有人低咳一聲,琉雙站好,果然看見境主赤水翀站在不遠處,他身後還站了不少仙君,其中白追旭和白羽囂也在其中,眾人的眼神十分驚訝,赤水翀的審視讓琉雙一個激靈。

她驟然想起,原主的修煉是很緩慢的,如今自己這麼快出關,紫夫人愛女心切或許不會第一時間覺得異樣,卻瞞不過境主。

赤水翀目光複雜:“琉雙,過來用靈石一測。”

境主掌心出現一個透明的琉璃珠子,紫夫人想起什麼,見琉雙不動,驚喜地推了推琉雙:“雙兒,快去呀。”

這麼多仙君,琉雙一個都打不過,個個虎視眈眈盯著她。

琉雙悔不當初,早知道就在九思潭賴著不出來。如今在眾人目光下,不得不把手放上去。

透明的琉璃珠一開始出現淺藍,後來逐漸轉變成絢麗的明藍色。

琉雙手僵住,恨不得掉頭跑回九思潭,卻聽赤水翀哈哈大笑:“好,好!我赤水氏後繼有人了!”

琉雙一愣,赤水翀的反應竟然是高興?

白追旭眼裡也出現喜色,道:“恭喜少主,魂魄歸位。”

所有的仙君笑著,異口同聲道賀。

隻有琉雙不明所以,心驚膽戰。

紫夫人摸摸她頭發,溫和地說:“即墨氏占卜果然名不虛傳,三百年前你出生,即墨境主前來道賀,為你占卜一卦,說雙兒命中有一劫,渡過則魂魄歸位,光複空桑有望。”

紫夫人沒說讓她想起來就害怕的後半句,若渡不過,則香消玉殞,世間再無空桑一族。

於是這麼多年,大家都提心吊膽,生怕少主出事,日日盼著她魂魄完整。

琉雙收回手,心中茫然,隻有她知曉,她明明是屬於小仙草的一抹孤魂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琉雙百思不得其解。

紫夫人心疼過了女兒,撫著琉雙的臉,又止不住心疼女兒沒了花容月貌,說:“雙雙,你先前怎麼這般糊塗,竟然吞幻顏珠,那是能隨便吃的嗎?”

“都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敢了。”

“如今想變回去,恐怕不容易。”

白羽囂麵露幸災樂禍。

紫夫人看向境主:“你救救雙雙,她已經知錯了。”

赤水翀看見琉雙這張臉,也是額角青筋一跳,實在不知道自己女兒怎麼這麼能造作。

“幻顏珠不可逆,我也沒有辦法。”

紫夫人焦急得不行,白追旭也皺緊了眉,赤水翀低歎一聲:“不過,我沒辦法,不意味著旁人沒辦法,昆侖有神器神農鼎,神農鼎能煉玉化珠,若他們肯借神器一用,琉雙體內的幻顏珠或可取出。”

紫夫人一聽,尷尬不已:“神器一開,勢必耗費無數靈力,雙兒才得罪了昆侖少主,昆侖願意為她使用神農鼎嗎?”

赤水翀一瞪琉雙:“你問她自己怎麼辦!”

琉雙自知背鍋理虧,商量道:“要不,不取了?”她現在的目標是八荒第一高手,又不是八荒第一美人,大不了今後出行用麵紗。

隻要厲害,長得美不美沒關係的。

紫夫人眼淚湧到眼眶,悲慟不已,琉雙見了,連忙給她擦淚:“彆哭彆哭,娘親,我去借,我去道歉,我給昆侖少主認錯,一定求他原諒我,好不好?”

赤水翀說:“你不會又要去氣人家吧!”

“琉雙不敢。”

赤水翀說:“自己做下的錯事,自己想辦法解決,若借不到神農鼎,你就一輩子頂著這張臉,當作教訓!”

琉雙點頭。

見她乖巧聽話,是真心去認錯的樣子,赤水翀歎了口氣:“爹派人陪你一起去。追旭,羽囂,你們看好她,彆讓她闖禍,昆侖有何要求,空桑均可商議,務必要取出少主體內幻顏珠。”

白追旭連忙應道:“追旭一定好好保護少主。”

白羽囂不甘不願說:“遵境主令。”

赤水翀其實並不太放心,白氏兩位公子,雖然修為都不錯,大公子太過服從琉雙,二公子則過於叛逆,看熱鬨不嫌事大。如今靈脈受損,其餘仙君都走不開,琉雙本就得罪了昆侖,真去了那邊,萬一沒人管得住她,出了岔子,幻顏珠永遠彆想取出了。

赤水翀心念一動:“上次空桑入口,攔住少主那弟子是誰?”

境主問話,立刻有人回稟:“回境主話,是一境外弟子,平素守仙鏡入口,喚作晏潮生。”

白羽囂臉色一變,琉雙臉色也變了。

赤水翀說:“他不錯,讓他帶著十誡環跟著去。若少主惹事,至少有人管。”

琉雙頓覺天昏地暗。

“境……父親,可否換一個人?”

赤水翀說:“就他去,放心,他縱然拿著十誡環,也不敢妄自傷你。你需要一個剛正之人的督促。”

剛、剛正?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覺得晏潮生剛正,那可是未來肆意殺伐妖君啊!

琉雙還要說什麼,紫夫人拉住她:“雙雙,聽娘的,先取幻顏珠,可好?”

琉雙好不容易又有一位娘親,不舍得拒絕她,隻好悶悶說:“嗯。”

*

晏潮生走回平日住的地方,空桑的天已經黑了。

他住在一處竹林,竹林裡有許多屋子,全是境外低等弟子的住所,赤水琉雙與他身份天塹之彆,她不上當,他拿她毫無辦法。

他神色陰沉回去,不料有人見了他,笑道:“晏師弟,你可算回來了,今日空桑仙境有使者過來,你快去看看吧,境主有令。”

晏潮生想到大比,心中煩躁,境主有令?境主也想給他寶貝女兒出氣?這一條賤命,還真是人人都惦記。

他冷笑一聲:“境主說什麼?”

師兄搖搖頭:“使者在等你,晏師弟去看看就知曉。”

晏潮生走到自己竹屋旁,果然看見一位仙君在等他,晏潮生收斂臉上的陰沉,笑著行禮。

仙君淡淡看晏潮生一眼,說:“境主賜十誡環,讓你明日跟著少主前往昆侖仙境,防止少主闖禍。”

“十誡環?”

仙君見他姿態恭敬,解釋說:“可越階束縛仙人的法器,你收下方能明白。境主說,待你歸來,必有重謝。”

晏潮生挑眉,不知想起什麼,彎起唇,沒讓仙君看見自己的表情,一字一頓,語調含笑道:“仙君放心,弟子一定好好照顧少主。”

“照顧”二字繾綣在唇齒間,咬得比所有字都重。

打量著手中金色光芒熠熠的十誡環,晏潮生眯起眼。

重謝不重謝,他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這十誡環,是他想的那個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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