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的時效還沒過,琉雙無法衝破,急著去救少幽,她把腦子裡能想到的破陣之法全部想了一遍,仙力撞上少幽的結界,悄無聲息散去,完全沒有作用。
懷裡一樣東西落下來,琉雙一喜,她怎麼沒有想到傳世鏡!
片刻後,琉雙從結界內挪到結界外,一步之差,這一回僅耗費了她一點仙力。
她連忙拎起魂燈朝鬼王墓走去。
越靠近鬼王墓,空中的小鬼越少,到了鬼王墓邊緣,竟是乾淨得一隻小鬼也沒了。
偏偏這樣的地方最為危險,隻有最可怕的東西在,才會數十裡無一活物。
琉雙腳步頓住,不知該不該往前走。
少幽先她一步進了鬼王墓,若自己貿然進去,不僅找不到少幽,可能連自己也得搭在這裡。
金色魂燈光芒柔和,她思索片刻,也不進鬼王墓,把魂燈往前遞了遞,又把靈玉放進魂燈裡。
還好少幽給她留了一樣沾染他氣息的東西。
琉雙閉上眼,十指交錯,臨空控製著魂燈往裡遊移。
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若她來晚了,少幽還像上輩子一樣,折損了修為,七魄散去。魂燈感應到玉佩的主人,會主動吸納少幽散去的七魄,屆時少幽逃出八苦穀,她可以直接把七魄還給他。
若魂燈無法找到魂魄,證明少幽暫時沒有危險,總比大家都貿然進去的好。
魂燈在鬼王墓中被琉雙操控著慢悠悠地飛。
剛有所感應,瞬間從空中墜落,摔得粉碎,琉雙猛然回頭,看見一席青衣的少幽半跪在不遠處,他全身是血,一柄仙劍也斷裂了,見了她,他瞳孔一縮:“彆過來!速速離開!”
話音剛落,身後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纏住他的身體,把他往鬼王墓裡拖。
少幽以斷劍插在地上,一聲不吭。
琉雙手中劃出白綾,纏住他的腰,把他往鬼王墓外麵拉。
仙力劃出的白綾頃刻融解,少幽說:“走!”
眼見他要被吞噬,琉雙飛身上前,拉住他的手:“少幽!”
少幽抬頭看她,痛苦的神情慢慢化作微笑,琉雙心道不好,剛要鬆開手,下一刻,身子仿若掉入無儘深淵。
地麵轟然裂開,琉雙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已經墜入八苦穀中。
*
琉雙恢複意識時,天上正滴滴答答下著雨,風吹起紗簾,她從床上坐起來,發現自己變小了。
她成了一個小女孩,穿著淺藍色紗裙,手指軟軟胖乎乎的。
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外麵有人說:“少主還在睡?”
琉雙趕緊躺回去。
“可不是。”另一個聲音說,“她倒好,闖了禍,把夫人害成那樣,自己在寢宮呼呼大睡。也是境主下令瞞著,不然如今恐怕八荒都知道,咱們空桑的少主,這裡有問題,是個傻子。”
仙婢噗嗤笑:“也不能這樣說,畢竟少主少了魂魄,懵懂一些正常。”
“她貿然跑出去玩,結果被大妖抓起來,紫夫人為了救她,連元丹都碎了。我看即便這小傻子長大了,也是沒心沒肺的廢物。哪像人家風氏和即墨氏的少主。”
“彆這樣說,人家到底是境主的女兒。”
“她也就是投了個好胎,還得讓咱們來伺候一個傻仙子。”
聽到他們的話,琉雙心裡悶悶的痛。
有個很小的聲音說,不是這樣的。有人告訴她,長白崖上有一朵最好看的神花,能治紫夫人誕下女兒後,身上的隱疾。
她挪著小小的身體一次次往上飛,飛到一半掉下來摔得鼻青臉腫,最後好不容易看到那朵玉色花朵,卻被人捉在手中。
那大妖眯眼笑道:“她果然沒撒謊,遵守了承諾,把你騙來這裡。”
隨後他在她心口打入一道妖力,琉雙便痛得昏了過去,再醒來,就是令她痛徹心扉的一幕,紫夫人為救她碎裂了元丹,她趴在紫夫人懷中,心裡難過得不知如何是好,偏偏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
她魂魄殘缺,連正常的哭和笑都做不到,便顯得格外無情冷漠。
一口血湧上喉嚨,琉雙再睜開眼,便聽見仙婢們竊竊私語,說她貪玩枉顧娘親的生死,是個沒心肝的小傻子。
琉雙覺得小小的身體上,到處都很疼,她僵硬地躺在床上,想叫她們幫幫她,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
一種無形的壓抑和難過侵襲了她。
她翻身下床,身體自發朝記憶中的紫夫人門外走。
卻不料聽見紫夫人和赤水翀在爭吵。
紫夫人說:“她是我的女兒,說什麼我也不會放棄她。你們都說她傻,有一日魂魄歸位就好了。”
“不是讓你放棄她。”赤水翀皺眉,“世間本沒有尋不到魂魄的人,我們用儘了法子,也不能尋到琉雙缺失的魂魄,琉雙太過頑劣,不堪大任。”
赤水翀冷冷說:“空桑需要一個合格的少主。”
紫夫人冷笑:“你覺得誰合格?是白氏被你接到身邊培養的白追旭,還是白氏羽囂,亦或者樓氏的宓楚?在你心中,是否人人都比她好?”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琉雙愣愣聽著,按住難受壓抑不已的心。
這都是原主過去的記憶。她在用原主的心臟,感受原主的曾經,接受這段遲來許久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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