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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開黎明,妖山迎來的日出。
弱水更像一片蕩漾的銀色天河,琉雙手指搭在岸邊,爬了上去。
身上的弱水不會沾染上她的身體,她微微喘著氣,打算恢複力氣以後,用徽靈之力重塑肉身。
她慶幸地想,她也是很厲害的,絕沒有丟空桑的臉。
一隻手,驟然捉緊她半透明的胳膊:“山主呢?”
琉雙抬眸,看見一個大熟人。總是沉默寡言,像一把利刃的伏珩大人,原來這麼早,他就效忠晏潮生了。
她老實往身後一指:“弱水裡。”
“你!”伏珩怒道,“山主下去救你,你卻自己上來不管他。”
小仙草是很溫柔,脾氣很好的,可是此刻,琉雙難免也覺得有些好笑,這是哪門子道理?
伏珩覺得嗓子發乾:“山主喜歡你。”
“可我不喜歡他。”原來說出這句話,這麼自然。
“伏珩大人,”她說,“我沒有讓他下來救我,他既然明知弱水是死局,沒有能力就不該下去,你效忠他沒有錯,可是你不該來責問我。”
誰喜歡救,誰下去救,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反正她自己上來都困難,絕不會有精力救晏潮生。
琉雙見伏珩神色陰沉,感歎道:“你比宿倫大人,偏心多了。”
宿倫大人還明是非,知道對她好呢。
伏珩慢慢鬆開她胳膊,臉色依舊沉鬱,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麵前這個少女,和自己甚為熟稔,隻不過對他有些許不滿。
伏珩冷著臉,就要往弱水裡跳。
琉雙看著,出於以前的情誼,倒是想過阻攔,但她明白伏珩的中心,知道攔不住,也就沒說話。
她看一眼天空,總覺得一道視線在看著她,或者說,在看著她手中的息壤。
她握緊第五條靈脈,不安地道:“風伏命。”
果然,上空落下一道銳利的殘影,直奔她而來。
也就在此刻,弱水中光影濯濯,一道玄光阻止了伏珩下去找人的動作,同時,也扣住了風伏命襲向琉雙的手。
琉雙看向晏潮生。
他臉色慘白到幾乎沒有一絲血氣,像一具屍體,他擋住風伏命的手,上麵也沒有一點兒血肉,隻剩下被腐蝕乾淨的白骨。那骨頭,竟然帶著淺淺的銀色。
他一言不發,擋在了她的麵前,沒有看風伏命,反而回過頭來看琉雙。
晏潮生眼裡負載了許多沉重的東西,對上她清澈無暇的眼眸,喉嚨裡卻發不出一個字。
晏潮生快要到弱水水麵時,正好聽見伏珩說:“山主喜歡你。”
旋即他聽見她用柔軟清甜的語調回答說:“可我不喜歡他。”
到底還是說出來了,他沒法騙自己,他一點兒都不在意。
晏潮生說不清自己身上,哪一個地方最痛,弱水會破開封印,他被塵封的丹田與識海,一並在弱水中解開。
他終於知道了自己是誰,也明白過來,那日在鎮妖塔,為何如此多的大妖,自爆毀塔,因為他們要救他出去。
他眸中沒有多餘的情緒,仿佛承載了數萬年的死寂,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啞聲道:“走,我幫你拖住他。”
她的手那麼小,又小又柔軟,可隻在他掌心停留了一瞬,就從他掌心裡抽了出去。
“你彆碰我。”她下意識抽出手去,抿了抿唇,輕輕地說。仿佛他是什麼她避之不及的臟東西。
他心裡也像被輕輕紮了一下,很輕的力度,卻紮得他生疼。她看向另一個方向,眼睛裡的光純淨。
晏潮生一並看去,看見細碎的陽光下,有人從仙鶴上走下來,他緩步而來,步履從容:“看來我來晚了。”
琉雙心裡,喜悅,曾經在瀕死在人間等待他的遺憾,儘數湧上心頭。她記得在杏花開得最爛漫的時候,眼前的男子在樹下為她梳頭。
他們結伴走過寂寂人間,她從他身上,領略了第一份有溫度的溫柔。
她說:“少幽,你也是來尋靈脈的?”
少幽轉眸看她,頷首:“不過,看來靈脈已經被仙子拿到了。”
琉雙問他:“那你會搶嗎?”
靈脈對所有人來說都很重要,自然也包括同樣麵臨靈脈枯竭問題的昆侖。
少幽有幾分詫異,沒想到她會直白地問出來,他搖頭。
“若你需要,我護你離開。”少幽說道,他其實隻是有禮地一說,息壤無疑是她用命換來的,他料想琉雙不會輕信自己。
他不遠千裡趕來,確實也迫切需要息壤靈脈。
琉雙卻因這一句話,朝他走過去。
她從晏潮生身邊走向少幽時,一眼也沒看晏潮生,一如她當年走向晏潮生,沒有看見身後落寞的少幽。
晏潮生的軀體,顫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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