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殿下,可還玩得開心?...)(1 / 2)

晏潮生的行為, 令其他流沙人更“怕”,不過它們不知道何為真正的“友誼”,等忘記藍寶石死掉的恐懼, 又顛顛被琉雙身上的徽靈之力吸引了過去。

她在往日沐浴的小溪中。

溪水裡沒有石頭,取代的是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寶石。

流沙人們本來以為, 小仙子已經遭遇不測,可是當它們靠近時, 那個可怕的大妖, 就在一旁守著她。他背對著溪水坐下, 神色晦暗, 沒有看溪水中半赤-裸的少女。

流沙人們手拉手跟過來, 他冷冷一笑, 憑空吸過來幾隻, 全部捏碎:“我隻說最後一次, 給我滾。”

寶石在他腳下掉了一地,他不是在開玩笑,他會弄碎所有的流沙人!這回其他流沙人再也不敢惹他, 呼啦呼啦四處散去。連裝著靈露的器皿也給嚇得扔了。

晏潮生眸色冰冷地看著灑落一滴的靈露, 不言不語。

頭頂的太陽炙熱,身後是嘩嘩的水聲,他一直沒有回頭看她。

琉雙看不見,不知道一堆哼哼唧唧求她抱抱的小流沙人,已經化作了散沙。

她洗完出來, 磕磕絆絆爬上岸。

昔日爭先恐後圍著她的流沙人, 這次一點都不儘責, 沒有立刻來扶她,她偏了偏頭。等待了一會, 那人拽著她,往她住的小屋拖。

他動作並不溫情,透著妖邪的粗暴。她感知不到,隻能跟著他,反倒顯得極其乖巧。

晏潮生回頭看她,不穩的妖身,把所有負麵的情緒放大,他竟生出幾分嫉妒來,她就是這樣和即墨少幽相處的嗎?

回到屋子以後,她顯然自在許多,來泑山住了這麼些日子,她蒙著白色鮫綃,漸漸熟悉了屋子裡的擺設。

她坐在塌前,仰頭看著“他”,軟聲提醒道:“小流沙人,該吃飯啦。”

晏潮生沒有動,冷冰冰地注視她。

她食用的靈露,已經在剛才被摔沒了,她自己全然不知。眼前的少女如今脆弱得與凡人無異,像一隻絲毫不能覺察危險的羔羊,那些塵封的記憶,叫囂著他動手。

一顆純淨的徽靈之心,唾手可得。他來此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

晏潮生抬起手,手中彙聚了一團玄金色的光。

*

流沙人排隊給戰雪央哭訴,大妖怪要殺它們,戰雪央翹著腿,若有所思:“難道他發現了?”

他捉起一隻紅寶石流沙人,五指張開,從它頭頂吸出一片白色片羽,赫然是徽靈之力,又把它扔開,小流沙人撓撓腦袋,它們都比較傻,不知道自己被當做從琉雙身上吸取徽靈之力的工具,也看不懂戰雪央做了什麼,還在吱哇告狀。

“行行行,知道了。”

戰雪央從它們身上采集徽靈之力完畢,摸著下巴,忍不住一笑,笑容卻不達眼底:“有趣。”

晏潮生表麵是要傷害琉雙,可其實阻止了戰雪央。

徽靈之力等同赤水琉雙的命脈,這些時日,戰雪央仗著她看不見,與小流沙人們朝夕共處,在它們身上下了禁製,讓它們盜取徽靈之力。

戰雪央以前並不會這樣做,他固然亦正亦邪,可是從不會苛待自己的病人。

即墨少幽也是因此,十分信任他,戰雪央脾氣古怪,對待每一個病人,曆來都很認真儘責。

可那又如何呢,戰雪央心想:他們來來去去,被困在這個死氣沉沉境界的,永遠隻有自己一個人。他耗費靈力、耗費法寶救他們,每當他們好起來,就急匆匆離開,連多和他說一句話都嫌麻煩。

數千年的孤單和寂寞,足夠讓一個君子,淪亡成卑鄙的囚徒。後來有一日,戰雪央就想,他要麼從這裡出去,要麼活得儘興些,他開始提古古怪怪的要求,不再救治每一個上門來求醫的人。

有一次,他甚至提出,讓一個人陪他一年。

她同意了,真的待夠了一年,久到他心生欣喜,以為自己可以留下她,終於有人願意陪他留在這個沒有生靈的地方。可一年的最後一日過去,他再也沒有看見她的身影。

戰雪央在她住過的屋子枯坐了一日,無數次試圖從泑山的入口闖出去。

他一次次被彈回來,口中吐出鮮血,許久,他走回了屋子。

第一次深刻地明白,要從這裡離開,除非破了上古時,他祖先發的誓言:靈脈不合,泑山不破,後代永世不出,候殿下歸來,興相繇王族。

戰雪央已經不記得自己等待了多少年,好幾次他都想著,這樣活著沒什麼意思,像一條留守在這裡的狗,死去也很好,可是在泑山中受的傷,總會複原,在泑山死去,也總能活過來。

多麼嘲諷,唯一能死去的辦法,是讓人給他產下後嗣,使命交托給另一個孩子,他才能死在妖山——戰雪央的父親,就是這樣做的。

戰雪央不想這樣做。

或許是為了那點微末的希望,或許是為了那個颯爽留下,陪了他一年的仙族姑娘,會陪著他種樹,把他腦袋強行按懷裡,故意看他麵紅耳赤逗弄他的人。

時間過去太久,他已經不記得她的名字,也快忘記她的模樣。

沒關係,都過去了,戰雪央嘲諷地彎起唇。

他要離開這個地方,哪怕踏出這裡的下一刻,就立即死去。也不要像年少時,在這裡日日心碎地等待渴盼,如同一隻關在籠子裡的餓狗,期盼每一個路過的人,成為他的主人。

為此,變得卑鄙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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