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潮生頓了頓,抬眸:“你若好奇,可以自己過來看看。”
他本來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才這樣說,因為篤定琉雙不會因此靠近他,觀察他的身體。
兩人這幾日雖然睡在同一張床上,可她隻占了小小的一角,睡得也很規矩,晏潮生沒有脫衣裳,隻要兩個人心寬,這件事似乎就不算什麼。
可晏潮生沒料到,女孩子的好奇心,有時強烈得可怕。琉雙當真走了過來。
她眨了眨眼:“不是說,給我看看嗎?”
他彆開眼睛,身體僵硬,反悔道:“不好看。”
她認真說:“沒關係。”
晏潮生自己說出去的話,如今再難收回,在她渴盼的目光下,遲疑許久,他撩起了自己的衣袖。
他死死盯著她,打算若琉雙露出一絲嫌惡的目光,就立刻放下去。
晏潮生依稀還記得一年前,自己和她在九思潭的蓮花台,他傷成那樣,不願讓她看見自己身上的蛇鱗,手被折斷,也要掩住衣襟。那時候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主動給她看,連自己都嫌惡過的身體。
他不得不承認,他有些緊張。
琉雙輕輕托著他的手臂,抱著鑽研的態度,晏潮生隱藏起來的血脈,必定有大來頭,清盈玉她知道,不會讓他變成如今這般強大。妖的強橫,大多和他們自身的血脈有關係。
她的目光沒有厭惡,卻也沒有強裝出來的安慰,晏潮生在她平靜打量的目光下,漸漸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他黑色蛇鱗褪去了,如今成了淺淺的灰白色,許是他受了傷,這樣的灰白色,顯得十分黯淡。
比以前好看多了,卻也不算多麼好看。晏潮生知曉,若有朝一日,他徹底長成,恢複真身,會是威風凜凜的銀色元身,類龍,似蛟,那時候真身並不難看,反而會很威武。
她伸手戳了戳,冰涼的,鱗片有些冷硬,帶著銳利的攻擊力,卻也因為這樣的冷厲,令他褪去了蛇族血脈生來的陰暗黏膩。
晏潮生見她觸碰自己,抬眸問:“你不討厭?”
她笑笑:“看上去很厲害呀,是保護甲。”她知道,對於妖族來說,厲害堅硬的鎧甲,是保護自己存活的希望。
晏潮生眼中,也泛出淺淺的笑意:“嗯。”
他說:“等我養好傷,就能掩蓋住鱗片,和常人的皮膚無異。”
所以,不會一直難看的。
她莫名聽懂了,許是室內檀香嫋嫋,她這樣盯著他手臂看,同榻都沒不好意思,在此刻卻依稀覺得彆扭,連忙把他衣袖放了下去。
看了一通,也沒能看出特彆,更彆提用肉眼辨彆晏潮生的元身和血脈。
他抿了抿唇,沒說什麼。
第二日晏潮生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個紫色的果子出來:“給你的,願意吃就嘗嘗。”
他以前會送她一些靈寶法器,許是見她昨日喜歡岌岌花,今日送了她一枚小靈果。
琉雙嘗了嘗,很甜。
他見她願意吃,也沒彆的反應,就像妖族小女孩送花那樣平淡。因著晏潮生的平靜,琉雙就沒有當一回事。
這個時節人間的果子都很少,何況如今到處在修剪宮殿的妖山。琉雙不知道他從哪裡摘的靈果,妖宮明明沒有靈果樹。
此後每日一枚紫色的小果子,琉雙當靈果啃,直到某一日,叢夏過來送藥,看見琉雙咬了一半,拿在手裡的果子,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山主這個都給你了!”
她的語氣,就像琉雙吃的是她的心肝。
琉雙問:“這個是什麼?”
叢夏怒道:“你連它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吃了!你給我吐出來!”
她越是這樣,琉雙越是好奇這果子的來曆:“是很厲害的靈果嗎?”
“什麼靈果,這是妖族應誓果!”叢夏氣得不行。
妖族的應誓果,吃下去不會增加靈力,隻爽口清甜,然而這樣的東西,是妖族用來討好另一半的果子。
用自己的心頭血與果樹結契,結出來的果子,給誰吃,就等於忠於誰。若有朝一日背叛,腸穿肚爛也不為過。
等同發誓守身如玉。
這種靈果,向來是大妖用來束縛女妖,不許她們四處亂搞,折損自己威嚴的,晏潮生竟然弄出來,給琉雙當作靈果吃了。
琉雙知道以後,一口果肉堵在喉嚨裡,吞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
晏潮生……怎麼把這個給她吃?
妖族大多放浪形骸,不說他們,仙族也不甚在意這些。然而他悄無聲息,給了她允諾的忠誠,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香甜的果子,刹那一點兒都不美味了。想起這幾日她美滋滋吃了不少,那時候晏潮生的眼神,琉雙盯著手上的果子,表情險些繃不住。
叢夏氣煞,說:“你……你這是什麼眼神!”
琉雙意識到,晏潮生給她吃這個,很有可能,是他睡在她身側,他無形中給的承諾和交代。
她沒有放在心上的事,被他放在了心上。
也難怪叢夏天都要塌下來的模樣,晏潮生連應誓果都給了琉雙吃,叢夏今後,彆說嫁給晏潮生,春風一度都不可能。
應誓果這樣,束縛自己的東西,誰會真的弄出來給人當果子吃。
琉雙吃了多少,晏潮生若背叛,將來承受的反噬就有多重。
琉雙在心裡默默數了數,完了,現在吐出來都沒用,一天一枚,她當成靈果,都吃半月了。晏潮生竟然能那麼淡定,每天給她一枚吃。
她知道成年妖族有發情期,晏潮生真的不怕死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