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傭人費了好一會兒的力氣才將江遠霆搬到了房間裡。
客廳外, 章之杏戰戰兢兢地看著麵前的江衍寒。
好幾秒，她輕聲道：“那江叔叔，我先去洗個澡休息一下。”
“嗯。”
江衍寒應了聲。
他頓了頓, 才又道：“你很怕我？”
章之杏嚇一跳，她連連擺手, “沒有，真的沒有。”
江衍寒嘴巴張了張, 最終也沒說什麼。
章之杏起身離開, 鬆了口氣。
她一路小跑回了房間, 心裡跳得厲害。
說不怕江衍寒，那肯定是假的。
畢竟這人, 是她的高數老師。
章之杏洗完澡後, 又想起了江遠霆，心裡憋著了一股子氣。
她這人小心眼得很, 哪怕和江遠霆曖昧著呢，但是被他撒著酒瘋這一折騰，她怎麼想怎麼覺得不高興。
躺在床上, 章之杏輕輕哼了聲。
一覺醒來, 已經是下午了, 章之杏揉了揉腦袋下了樓。
江衍寒倚靠著沙發，全神貫注地看著手中的書。
他頎長的雙腿翹著二郎腿，清俊的側臉神情認真，薄唇緊抿。
真是賞心悅目啊。
章之杏站在樓梯上，在心裡讚美道。
就在這時, 仿佛心有靈犀似的，江衍寒抬起了頭看了過來。
他冷若寒星的雙眸直直地看過來，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
章之杏色心狂跳，她情不自禁扶著樓梯，凹了個柔弱羞怯的造型。
“江叔叔好。”
江衍寒收起了書，冰冷的氣質似乎消融了些。
他聲音低沉，“你身體好些了嗎？”
章之杏緩慢地下樓，輕輕點頭，語氣虛浮，“嗯，好些了。”
她走得極慢，等著江衍寒再噓寒問暖。
江衍寒應了聲，道：“既然如此，那就過來看下你的試卷吧。”
章之杏：“……”
你能不能放過高數，放過我？
章之杏在心裡恨死了，卻還是擠出了一個微笑，“好。”
她走到他對麵。
江衍寒抬頭，薄唇動了下。
他白皙纖長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身旁，聲音輕極了，“坐這裡。”
這個動作，他做起來自然又瀟灑。
章之杏立時發散性思維了：彆說坐你旁邊了，坐你身上自己動也未嘗不可。
她收起了自己熏心的□□，坐到了他的身旁。
江衍寒拿出了她皺巴巴的草稿紙，慢條斯理地舒展開來，鋪到桌上。
他指了指第一道題，“這裡，你的公式運算是對的，但是你完全沒有看懂題目，數值代錯了。”
江衍寒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支鋼筆，簡單地標了幾個符號。
他道：“這裡，你應該用……”
“哪裡？”
因為視覺盲區，章之杏湊近了些。
頭發上的檸檬香氣陡然傳到了他的鼻間。
江衍寒微微蹙眉，他話音頓了頓，拿著紅筆重新圈了一次。
“哦哦哦這裡啊。”
章之杏從桌上抓起了紙筆重新運算了起來。
一番奮戰後，她終於解開了這道題。
看著自己密密麻麻的計算步驟，章之杏心中生出了些成績感。
她看著江衍寒，聲音有些激動，“答案是不是f(a)”
江衍寒看著她。
章之杏顯然有些興奮，她的臉頰微粉，眼睛亮得像是被拋光過的星星一般。
而現在，她用著這樣亮晶晶的眼光，緊緊追隨著他。
江衍寒喉結動了下。
好幾秒，他才道：“錯了，答案是f(b)”
“為、為什麼啊？！”
章之杏睜大眼，低頭看著草稿紙，嘴巴一張想咬筆。
“你——”
江衍寒微微皺眉，伸手過去想要阻攔。
沒想到章之杏這會兒還盯著草稿紙，全然沒注意。
她合嘴，咬到了什麼柔軟的東西。
“？”
章之杏茫然地低頭。
“！！！！！！”
自己怎麼咬著的竟然是江衍寒的拇指！
她慢慢抬頭，對上了江衍寒沒什麼起伏的眼神。
章之杏迅速張嘴，後退了幾步想要辯解，“不是、你、那個？呃啊？”
江衍寒抽出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拇指。
章之杏大氣不敢出。
江衍寒將紙巾扔到垃圾桶裡，淡淡道：“這是我的筆，不要咬。”
章之杏看了眼手中的鋼筆，又看了看他的手，乾巴巴地道：“哦——”
江衍寒拿過她手中的草稿紙，用紅筆標了幾個三角。
他微微側頭，黑眸認真，“我標的這幾個地方，你再仔細看看。”
章之杏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江衍寒話音慢了些，“沒懂？”
沒等她回答，他又低頭將標注的步驟再次拆解，字跡雋逸極了。
章之杏下意識湊近了些。
江衍寒的話音頓了頓，又繼續講解。
看著複雜至極的步驟被他講得極有調理，他低沉的聲音從她頭上傳來，冷淡卻又認真。
*
江遠霆是被痛醒的。
房間一片昏暗，他起身開了燈。
頭腦還有些不清醒，江遠霆走向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隨意地擦了擦頭發，江遠霆慢慢回想著昏睡前的事情。
夜店……梁雅雅……喝酒……
然後，回家……醒酒湯……？？？？
江遠霆擦頭的動作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桃花眼，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是夢嗎？
自己怎麼會這麼失態？！
江遠霆心情一時間複雜了起來。
他雖然混跡夜場，也常常和摯交好友不醉不歸，但是酒品向來不錯，怎麼會……？
想來想去，也隻能歸罪與自己情場失意吧？
江遠霆擦乾了頭發，麵色愈發尷尬。
他收拾好了自己，深呼了口氣，才打開門。
並不長的旋轉扶梯，江遠霆走了很久。
當他做好一切心理準備後，卻在看到麵前的場景的時候愣住了。
章之杏和江衍寒兩人做得極儘，頭幾乎湊在了一起。
她眨著眼，認真地看著江衍寒。
江遠霆沒忍住皺了下眉頭。
他走近了幾步，很容易便瞥見了放在桌子上的草稿紙。
是在輔導作業啊。
江遠霆薄唇緊抿。
不是很討厭小叔叔嗎？為什麼不找自己呢。
沒有來由的，江遠霆心裡有些不悅。
好幾秒，他才清了清嗓子，扯出了個笑意，“一醒來就看到你們在學習啊，太勵誌了吧，我真是羞愧。”
江衍寒講題的聲音頓住。
他抬頭看向江遠霆，話音帶著些嘲諷，“清醒了？”
江遠霆咳嗽了下聲，有些尷尬，“嗯，清醒了不少。”
說完，江遠霆又看向章之杏，“小杏子感覺還好嗎？沒有不舒服吧？”
章之杏還為他今早的酒瘋憋著氣呢，才懶得理他。
她噘嘴，右手攥著鋼筆就要往嘴邊送。
江衍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章之杏頓住動作，伸出左手狠狠攥住右手，揚起了一個笑。
江遠霆見狀，他心裡愈加有些煩了。
江衍寒移開目光，他話音清淡，“以後你帶章之杏出去，和我先報備。”
江遠霆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麵上依舊笑著，隻是話裡終究帶了些脾氣。
“小叔叔，我一個都快奔三的成年人也要這麼嚴格地管啊，這麼擔心小杏子？”
章之杏將手裡的稿紙遞給江衍寒。
江衍寒一目十行地掃著步驟，語氣不鹹不淡，“將自己喝到不省人事還需要一個十九歲女孩帶回家的成年人？還是一個發酒瘋需要人喂的成年人？”
江遠霆被戳中痛點，麵上的笑意淡了下來。
他正想說話，卻陡然聽見一道有些委屈的嬌軟聲音。
“江叔叔，不是的。”
章之杏咬著嘴道。
江遠霆不自覺看向章之杏，心裡閃過些難以言喻的情感。
他話音有些疲憊，“沒事，你不用多說。”
江衍寒看向章之杏，“嗯？”
章之杏囁嚅道：“我今年十八。”
江遠霆：“……”
江衍寒手握成拳抵在嘴邊，他側頭，話音帶著淡淡的笑意，“我習慣用虛歲。”
章之杏小聲哼哼，“你不嚴謹。”
江衍寒頓了幾秒，竟然很認真似的道：“我以後會注意的。”
章之杏這才有些開心似的晃了晃腦袋。
江遠霆躺靠在沙發上，垂眸，沒有再說話。
江衍寒指了指最後一道題，“這道題我們首先要搞清楚類型——”
章之杏湊近了些，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江遠霆麵無表情地拿起了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頓了幾秒，他又嫌棄不夠似的將聲音調到了最大。
瞬間，吵鬨的電視聲就成了兩人學習的背景音。
江衍寒頓了下，講完了手上這道題後，他才開口道：“不要這麼幼稚。”
“什麼幼稚不幼稚，隻是看看電視而已。”
江遠霆兩手搭在沙發上，睡袍大敞，露出了好看的胸肌。
江衍寒看向章之杏，“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