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耀冷眼旁觀,蔡桂花的情況比尹招娣好多了,頭發沒有她那麼亂,衣服沒有撕破,臉上除了一道抓痕沒有彆的傷口,身上的土自然也沒有尹招娣身上多。
蔡桂花拽了半天,男人依然不,隻是瞧了曹明耀一眼,“你來我家做什麼?”
地主家的人從沒有來過他家,這還是第一次登門。
曹明耀的口氣硬邦邦的,“來討說法,你婆娘打了我妻子。”
人家的是婆娘,他家的是妻子,文人總是喜歡在字眼上找補。
男人二話不說,抬起一腳踹在蔡桂花的腰上,“長能耐了,會打架了。”
彆看他病懨懨的,力氣倒不小,蔡桂花被踹得跌坐在地上,愣怔了一瞬間後,嚎啕大哭,“彆人家的男人知道為自己老婆出頭,你就窩裡橫,隻知道打我!”
男人猛地坐起來,跳下炕來又是一腳,“打人你還有理了!再哭,老子打死你!”
蔡桂花還真就不哭了,隻是坐在地上不起來,眼神凶惡,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了。
男人最看不慣她這種眼神,拿起地上的鞋子一頓猛揍。
蔡桂花不但不躲,連求饒都沒有,任由他打,眼神依然凶的可怕。
曹明耀冷眼看著,不勸架,也不見同情。
若是玉鳳母女看到他這樣子,一定會覺得這個人他們不認識。
鞋底與皮肉擊打的聲音一直沒有停過,蔡桂花的身上,臉上,無一處沒有鞋底印子。
打累了,男人扔下鞋,坐在炕上不停地喘氣,看來打人也是個力氣活,“改天我再收拾你!”他轉頭對著曹明耀笑道:“今天就算給你婆娘出氣,她以後要是再打人,我一定扒了她的皮!”
“你覺得以暴製暴就能解決問題?”曹明耀也知道村裡的男人經常打老婆,有的婆娘都被打殘了,他也同情她們,可是你們在家裡受了氣,不能拿他的妻子出氣。
蔡桂花的男人歪著頭,滿臉問號,“以暴製什麼玩意兒?什麼意思?”
文盲的男人對上飽讀詩書的男人,交流起來就是個障礙。
“算了,我今天來並不是叫你打人,而是來告訴你們,對我有意見可以當麵對我說,哪怕罵我都沒有問題,不要當
著我妻子的麵說,更不要打她,我自己的女人我會教,用不著外人插手。你們打了人,就要承擔責任。招娣衣服撕破一身,頭發被扯掉一把,渾身上下淤青處不計其數,嘴和鼻子出血,你們要她的賠償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並且上門道歉。”
蔡桂花一聽不乾了,這不是上門要錢來了麼,“想要錢就明說,扯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做什麼!”
“錢,我家裡有,不稀罕,你做錯了事就要承擔責任。”
蔡桂花冷笑,“我忘了,你們家是地主,不差錢。”
“我會去找秦書記。”
“這麼小的事你找書記乾嘛?!”蔡桂花驚得從地上一跳就起來了,看起來這場揍並沒有把她怎麼樣,她是小老百姓,就怕當官的,哪怕是小小的書記。
曹明耀依然冷眼瞧著,“不找書記事情怎麼解決。”
“不就是賠錢嗎,我賠。”
“還有道歉。”
“我去道。”
“那好,我等你,三天之內,你要是不來我就去找秦書記。”
“來,一定來,你彆找書記。”
曹明耀不再跟他們廢話,轉身就出去了,看起來多待一秒都不願意。
還沒走遠,便聽到屋子裡的打罵聲,“該死的婆娘,我叫你打人,你打的痛快了,錢從哪裡來,你告訴你,你自己找錢去!”
曹明耀回頭盯著他們的屋子看了很久,既沒有事情解決了的喜悅,也沒有對屋裡挨打人的同情。
這是生活在農村裡的普通人家的縮影,是社會的現狀,是沒有文化的結果,憑借個人的力量無法改變。
一個人對現實認識的太清楚,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可悲。
曹明耀回到家,決口不提去乾什麼了,玉鳳娘倆也沒有問。
尹招娣躺在炕上,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頭皮火辣辣的,臉發麻。
曹明耀坐在她旁邊,臉色緩和了很多,語氣也柔和了,“好好歇著,這幾天就不要出工了,反正也沒有工分。”
“不出工,分糧食的時候就少了。”
“沒關係,我吃少一些。”
“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不跟人打架了。”
“不自量力,你是蔡桂花的對手嗎,就算要打,也要找個打得過的打。”
哈?!尹招娣真當是
目瞪口呆,她打架難道他沒有生氣?她細細看曹明耀的臉,好像是的,那他黑著臉是因為她被打了?有了這個認知,尹招娣高興了,開心了,這頓打沒白挨,她男人還是向著他的。什麼老同學,靠邊站去,我不放在心上了。
曹明耀乜斜地瞧著她,“彆高興太早,該有的懲罰還是有的,從明天起,每天臨摹一篇字,讀一百頁書。”
“啊?能不能少點?一百頁太多了。”
“多什麼多,鳳兒一天看一本。”
“我能跟她比嗎。”
“就因為比不了才讓你看一百頁。”
尹招娣歎氣,這懲罰也太重了些。 <p/:,,.,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