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惜聞言卻也不惱,偷笑著說道:“是是是,姑娘的才情世間罕有,又有誰可以相比?”
林黛玉對她這明顯沒什麼誠意的奉承自然嗤之以鼻。
“你少拿那些話哄我,身邊就有一個曠世之才你卻不提,倒來吹捧我,實在是居心不良。”
這會兒子顏惜笑意卻是掩不住了。
“賈公子的文才哪怕放諸青史也是冠絕古今,豈是我們這樣的凡材可比?”
林黛玉平素在文才一類上孤高自賞,視他人皆為庸俗,可自從賈瑜展露了自己的文才後,這個小姑娘高傲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打擊了一般。
偶來詩意,不論是提筆一揮而就,還是修改精雕細琢,與賈瑜之前的詞作對比一二,也總是不甚滿意。
此時雖是她自己提起的賈瑜,但顏惜如此不吝言辭的褒獎還是有些小小的嫉妒。
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是卻又把賈瑜往時的詩詞反複咀嚼了幾番,林黛玉懊喪地發現,若是自己定是寫不出那樣的好詩詞,這一下頗讓她有些力不從心的惱怒。
“是啊,人家是天上的謫仙下凡,定是與我們這些世俗人不一樣的。”
聽見林黛玉話中似乎有彆的意思,顏惜便不敢多言了,以為自己哪裡惹了她的不快。卻見紫鵑把自己的脖肩一抱,輕笑著說道:“莫往心裡去,從小就這怪脾氣,也就這一下功夫,一會兒就消了,妹妹莫跟她一般見識。”
兩人相視一笑,便繼續往前麵走去。
情緒不佳的林黛玉腳步越來越慢,眼看著就要落在後麵了。紫鵑到底還是不忍心,待走到一個小山坡時,忽然回頭喊道:“公子,快來瞧瞧。”
林黛玉先前的氣早就消了,隻是見她們一直說說笑笑,倒是自己像個外人一般,不由得又覺得不舒服,這才越走越慢,此時聽得紫鵑喊她,便是一噘嘴說道:“咋咋呼呼是什麼樣子,不曉得你看見了什麼,又把你興成那樣?”
紫鵑知道黛玉臉皮薄,要讓她主動來親近怕是比登天還難,於是緊走兩步來到她跟前,把她的胳膊一攙。
“你來瞧瞧,前麵的景兒可是真的漂亮。”
林黛玉被她這樣攙著走,雖然沒有排斥,但是嘴上卻說道:“你剛也喊了,我現在是公子,你這樣子成何體統?”
已經是走了不少的路,紫鵑擔心林黛玉體弱,攙她的步伐也慢了幾分,笑著說道:“你瞧瞧,這附近哪有人去,這撐著的體統又給誰看去?再說,你這女兒家扮成男兒,不也是不成體統嗎?”
“你!……”
才說了一個字,林黛玉便止住了嘴,倒不是因為被紫鵑氣得,而是眼前的場景實在把她震撼到了。
一眼望去,五彩斑斕的花兒一直延伸到山腳,絢爛多姿,好似仙家。
“這,這,這是何處?”
林府雖有世間罕有的花園,可一隅花園哪比得上眼前這浩瀚的花海呢?
林黛玉甚至不自覺地流出了眼淚,張了張嘴想以詩和之,卻發現找不出一句詩足以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若是有一日我死去,能葬在此處,有這些花魂為伴,也不枉赴黃泉走一遭了。”
“姑娘啊?這麼好的景,你怎麼還說上這死活的事情了?”
紫鵑實是不知林黛玉到底又是怎麼了?按理說姑娘家看到這樣的景色,不得開心地摘下一朵來戴在頭上才是嗎?
這次卻是顏惜握住了紫鵑的胳膊,對著她搖了搖頭,示意讓林黛玉自己安靜一會兒,她雖不知林黛玉有何心事,但大抵都是酸澀難言的苦事罷了。
想到這裡,顏惜卻也是暗自神傷起來,深情莫過深秋,紅顏哪堪紅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