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寫字樓的玻璃牆反射炫目陽光,立交橋緊密環繞,牢牢地鎖住這座空城。
是的,空城。
寬闊的四車道大馬路上沒有任何車輛,林立的LED屏幕寂寥地跳動廣告,櫥窗裡的假體模特單手叉腰,荷葉邊的紅色裙擺似動非靜。
嶽諒看著十八樓窗外的風景,對麵樓的大屏幕上播著一個白嫩的屁股,指甲修剪平整的手伸過去,從下往上摸了一把。
天才第一步,消滅紅屁股。
乾爽瞬吸,快人一步。
看著屏幕上那個翹著小屁屁睡得香甜的孩子,嶽諒心情沉重。
多麼罪惡的大人,就這樣公開處刑了一個孩子的臀部。
這是一個安靜到沒有聲息的世界,偌大的會議室整潔如新,外麵的辦公區亦是如此。這樣的場景是何等的熟悉,撇開設施布局,其帶來的氣氛與留下了數百位同胞的工業園區一模一樣。
隻不過這回沒有任務卡,也沒有任何通知。
難道這次恐懼的主題,是未知?
電梯穩穩當當地停在一樓,嶽諒走出大樓,進了對麵的商場。
收銀台角落的台曆顯示此時為2020年3月28日,貨架上的食品生產日期都是2020年,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嶽諒拿了一個麵包,撕了一塊放在嘴裡發現味道和口感都沒有問題。
她蹙起了眉頭。
有食物有水有電有現代化的一切,卻沒有人。
不對,一無所知是不應該的,遊戲是不存在絕路的,一定有提示。
不過在哪兒呢?
“啊,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杜詩彤噘嘴,難得是個安全的環境,就不能再等一會兒讓她多找兩張卡片麼!
頭頂高懸的時鐘才過去不到三個小時。
“再怎麼樣也等吃過晚飯麼。”她走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雙手摸著自己的胳膊,這個地方都沒有人,看起來好詭異啊。
又這麼空曠,她就算有找卡片的心,也沒有投入的膽子啊。
要是有個人就……
“啊!喂喂——”杜詩彤興奮地揮手,居然真的就碰到人了!
“哥哥,這麼快遇到你真好~”
沈當歸挑眉看著聲音甜膩的齊劉海女孩,“哥哥?”
杜詩彤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你不喜歡這個稱呼嗎?”
沈當歸莞爾,“當然,我可沒有讓年紀比我大的女人叫我哥哥這種惡趣味。”
“……”杜詩彤的笑容僵在臉上,好一會兒才調整過來,扯著嘴角笑道:“哥哥真會開玩笑,人家才高二呢!”
“我沒開玩笑。”
“……”
沈當歸微笑,“去照照鏡子吧。”
杜詩彤的臉從健康的粉色漲成了豬肝色,她今年雖然二十九歲但所有見到她的人都總是問她是不是還在讀高中好不好?!這個人什麼眼神兒!長得人模狗樣的結果是個瞎子!
抬頭望了一眼時間,再看看近在遲尺的商場大樓,沈當歸腳下一拐,換了個目的地。
杜詩彤氣得想和他分道揚鑣,但又不敢一個人走,隻好忍氣吞聲把人跟住了。
等找到其他人再甩了他!
一看從門口過來那張臉,嶽諒嘴裡的麵包不受控製地卡在了食道裡,噎得她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灌了半瓶水才咽下去,眼睛都憋紅了。
沈當歸揮了一下手表示:“看見我不用這麼激動,好歹也是老相識了。”
嶽諒麵無表情:“承蒙照顧。”
沈當歸走到貨架前挑挑揀揀,最後拿了一盒蘇打餅乾,開了一瓶啤酒,坐在收銀台上吃的頗得趣味。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杜詩彤照著嶽諒的從貨架上拿了同款麵包,親親熱熱地挨到嶽諒身邊,“姐姐,我們吃一樣的吧!”
嶽諒停下了咀嚼的動作,把嘴裡的麵包生咽下去,轉頭注視笑容滿麵的女人。
她很好奇地問:“你的聲音是怎麼做到這麼柔軟的?”
“不清楚……我一直以來都這麼說話的來著,姐姐的聲音也很好聽呀。”杜詩彤笑眯眯的,“怎麼啦?”
嶽諒搖搖頭,掐著自己的下巴開始沉思。
原來不是所有的女生在同性麵前都是坦誠的麼,難道像美麗這種相親時胸墊墊多厚都跟自己說的,才是異類?
“噯,姐姐你跟那個人之前就認識啊?”杜詩彤湊在她耳邊小聲叨咕。
嶽諒看了仰頭喝啤酒的沈當歸一眼,答道:“是的。”
“那……他這個人素質是不是有點問題?就那種,沒什麼口德特彆不好相處的感覺。”
嶽諒看著杜詩彤,“對不起,我不太習慣在背後說人壞話。”
杜詩彤以為自己站隊失敗,一時尷尬不已,立即解釋道:“啊哈哈,姐姐你誤……”
“除了唯利是圖這一點,其他方麵他都很優秀。”
尬笑還沒結束的杜詩彤接收到了來自不遠處倏然鋒利的視線,心中一悸簡直欲哭無淚。
這又是哪裡來的不習慣背後說壞話卻當人麵說人壞話的傻瓜啊。
嶽諒沒有控製自己的音量,也不明白杜詩彤的緊張,她無畏地抬頭與沈當歸對視,一字一頓給了當事人批語:“建、議、整、改。”
捏癟了的啤酒罐飛了過來,擦著桶沿進了垃圾桶。
而垃圾桶離嶽諒僅五十公分。
杜詩彤的一顆小心臟嚇得撲通直跳,好濃的火藥味!這兩人不會打起來吧?!
嶽諒把手中還剩一點的麵包放進桶裡,又喝光了瓶子裡剩下的水,起身走到沈當歸隔壁的收銀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