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
無人。
邢陽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說了一聲“好冷”。
鄔名看了一眼天上偌大的太陽,再看看荒涼沒有人氣的四周,難得沒有反駁他抒情多過實質的感想,問:“你說,那個嶽諒是不是真的……”
“死了吧。”邢陽的臉笑起來,“如果上一輪是撐完二十四小時或許可以猜一猜是不是有活路,時間都沒挨到肯定沒戲。我猜是那兩個家夥太猖狂了,肯定經常挑釁0000,所以被一對一打擊報複了。”
鄔名沉默了半晌,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節哀。”
邢陽用一種“你好奇怪”的眼神看向他,“跟我有關係?我節什麼哀?”
“你口癖忘帶了。”
邢陽:“……靠。”
罵完後他沉默著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普通的臉上盛滿不普通的平靜,張揚的音色被暗沉的情緒蓋過,“我哪有什麼好節哀的,畢竟從知道她就是開門的那把鑰匙起,一直在等她死的人也是我。”
他是不想嶽諒死,卻又是盼著她消失的。
遠遠的山頂有一前一後兩道身影極速往下衝,衝下蜿蜒的小道,衝過沙灘,敲響緊閉的1098的大門。
“沈當歸,嶽諒呢?!”
瘦弱的手腕連著攥緊的拳頭,瘋狂捶打薄薄的門板。
“嶽諒在你這裡是不是?!你讓她出來——”
“嶽諒!嶽諒——”
門扉始終緊閉,裡頭仿佛沒有人似的,除了門板的回響,沒有絲毫動靜。
黃愛麗喊到聲嘶力竭,捶門的手慢慢鬆開,身體靠著門板滑了下去。早已濕潤的眼眶滾出大顆眼淚,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小胖子沒了,老黃沒了,嶽諒也沒了……”
相互依偎挨過第一輪遊戲的四個人裡,就剩她一個了。
袁方強忍住眼眶中的熱意,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正是因為他們都先走一步,所以你才更要堅強地走下去,打起精神來!”
黃愛麗睜著淚眼看了他一眼,嗬嗬笑了,搖搖頭。
人都死了,都死了。
柔軟的沙灘上踩踏不出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粗重呼吸倒是格外清晰。
袁方側目望去,一群晃動的身形跑來,除了沈當歸以外上一輪遊戲幸存下來的十多個人,竟然都在這裡聚齊了。
最高的青年撥開人群擠到最前麵,一看到滿麵淚痕的黃愛麗就愣住了,心頭不好的預感坐實瞬間令他抗拒地後退了一步。
“嶽諒,也不在這裡嗎……”
袁方看看黃愛麗又看看他,輕輕歎了口氣。
麻杆倏地轉過身去,在人群中找到盧林,大踏步走過去揪住他的衣領,舉起的拳頭狠狠揮了過去。
“是你乾的——”
無形的空氣將他整隻拳頭包住,在觸碰到盧林那張臉的前零點一秒被反方向彈了出去,整個人都被後扯了個趔趄,狼狽地摔倒在地。
盧林冷笑一聲,“我倒希望是我乾的。”
要真是他乾的,他現在也不會覺得這麼憋屈和窩火!他為之付出了多少努力?策劃鼓動人心,正麵迎戰沈當歸,冒險上山偷武器,做了無數戰敗一死的心理建設,這一切都換來了什麼?!都變成了多此一舉,變成了笑話!
“這次你真的是冤枉他了。”殷繡錦笑盈盈眯著眼睛,“嶽諒是自殺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我們趕到的時候看見了,她應該就是這樣……”結合嶽諒倒下的姿勢和還握著槍的手,殷繡錦以手勢作槍放置太陽穴邊上,“啪,死了。”
除了其他三位同樣目睹了最後一幕的玩家外,其餘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怎麼可能……”麻杆猛地站了起來,“你撒謊!”
“我有沒有撒謊裡麵那位比你們都清楚。”殷繡錦唇畔揚起笑意,她提了提裙擺,直起纖細的腰走到門口,輕輕敲了幾下門,“當歸哥哥,你來告訴他們吧,證明人家才沒有騙人。”
沒有回應。
她嘟起嘴唇,又敲了敲門,“當歸哥哥!”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