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豔芬聽了一愣,隨即眉頭便緊鎖起來,看著張美蘭,直接就問:“你是不是傻?”
“你是不是蠢得慌啊張美蘭!你把吃飯的手藝直接教給彆人,那你們娘倆呢?你想過沒啊?”吳豔芬算是知道林靜好為什麼哭成這樣了,這簡直就是蠢貨!
“媽……”真的這麼嚴重嗎?張美蘭有些嚇到了。
“自個兒的日子都沒活明白,上趕著心疼起彆人來了。”吳豔芬看著她一臉呆樣,心裡頭那個恨啊,一下子火就燒了眉毛。
“那小薈圍著廚房繞了幾天,你看不到?你那眉毛下麵兩個窟窿眼是擺設?不能動動腦子?不說明白你那豬腦子就不知道了?她來說幾句好話,你就覺得她可憐得很了?你可不可憐?靜丫頭可不可憐?人家閨女有爹媽心疼,用得著你心疼?”吳豔芬這一連串的問,讓張美蘭有些招架不住。
“給你兩句好話,你就給人當媽了?自個兒都要靠閨女養,還心疼起彆人家閨女來了?”吳豔芬氣的說話都一喘一喘的。
把帕子捂在臉上,林靜好哭出聲。
“我看你是掉福窩窩裡頭了還不知道惜福!擱彆人家攤上靜丫頭這麼好的閨女,早就偷著樂了,你還上趕著給她找事兒!閒得沒事兒,你倒是給我搗騰蜂窩煤去啊!等人家把攤子支起來,你就喝你的西北風去!你老娘也想管你了!”
“跟姥回屋去!”張美蘭一把拉起來林靜好的胳膊,就把林靜好拉進了裡屋去。
張美蘭愣在原地,不敢相信,急衝衝的站起來,打開門就要往外走,這還沒走出去,就瞧見門口圍了一群人,看見她,都是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筒子樓本來隔音就不好,剛才吳豔芬的聲音不小,這鄰裡另外全都出來聽戲,這會兒還沒散呢。
想到吳豔芬的那些話,張美蘭低著頭就鑽進了廚房裡頭,剛站穩腳,就聽見後麵議論聲四起。
“你不知道那個棗花酥的生意得多好,我瞅著怕是以後沒這個福分咯。”
“可不是麼,我前幾天路過公交站,看著排著長龍呢。”
“那模樣那麼好看,在外頭根本瞧不見,她居然也舍得教給彆人,要是我,藏著掖著都不給彆人看!”
“怪不得一個人帶著閨女回來了,婆家那頭是不是嫌她傻啊。”
“我看她就是這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
張美蘭聽著這些話,抬不起頭來,恨不得把手裡麵的帕子都給它攪碎了。
“這看啥戲呢啊?”人群後頭冒出來一個青澀的女聲,這會兒化成灰張美蘭也知道這是誰的聲音。
“小薈,你說你學做棗花酥是做好了給你媽吃的對不?”張美蘭上去就推開了人群,抓著王二薈的胳膊劈頭蓋臉的問。
“啥啊。”王二薈一看張美蘭,這眉頭就皺起來了,把她的手弄掉說:“張姨你在說啥呢?”
“下午啊,你下午來找我,說是要做幾個花樣點心哄趙大娘開心,我就教了你棗花酥怎麼做。你說啊,你就是哄趙大娘開心是不?”張美蘭說的著急,一雙手又抓住王二薈的胳膊,恨不得馬上小薈就點了頭,她一顆慌張的心就可以放進肚子裡頭。
“你說啥呢啊,你自個兒要教我的,又不是我求你的,怎麼現在這麼說了?”王二薈甩開張美蘭的手。
“你怎麼這麼說,明明是下午你來求我,讓我教給你的!”張美蘭指著王二薈,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我隻是去串門兒,你說你教我,我就學了啊。”王二薈說完,腳底抹油,一轉臉就進了自個兒的家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屋門。
“我看她啊,就是腦子裡頭缺根弦。”
“這怕不是個傻子吧,還問什麼問啊,就那還沒想明白呢。”
“散咯散咯。”
……
周圍的人一個個離開,就留下張美蘭一個人站在那。
*
解放街頭新開了個小吃攤,嶄新的三輪車,煤氣罐加煤氣灶,發光的大鐵鍋,還有一個八層高的木頭籠屜,擺攤的是個小姑娘,瞧著也就十五六歲,穿著大花圍裙,編著麻花辮,好看得很喲。
王二薈站在發亮的三輪車跟前,用抹布又狠擦了兩下,扯了扯身上的新衣服,又摸了摸早上她媽給編的大辮子,那灰灰的補丁衣服以後就和她徹底告彆,頹廢樣兒什麼的都走開!她的攤兒已經支起來了,還都是新的,比公交站那個鄉下野丫頭的二手車好多了!
想到這兒,王二薈就覺得開心,精氣神兒特彆高,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就衝著過路人柔聲道:“大哥,來個棗花酥不?七分錢一個”
棗花酥?七分錢?
公交站不是也有一個賣棗花酥的嗎?好像要一毛錢一個呢!他好幾次都看見那圍滿了人,但是太貴,舍不得買,
那人走到王二薈的三輪車跟前,往那鐵鍋裡麵瞧了瞧說:“喲,看著和公交站那家的模樣倒是一模一樣的呢。”
“味道也是一模一樣的,我這個棗花酥啊,比她用的料還足,瞧見沒,這個頭就大了一圈呢。”王二薈像模像樣的拿著筷子把棗花酥從鍋裡頭翻了個個兒。
“您聞聞,甜不甜??”王二薈扇了扇手問那人。
那人湊近一聞,果然空氣裡麵又甜又香的,琢磨著,模樣差不多,聞著味道也差不多,反正來回不就那些個東西?掏出來一毛錢遞給王二薈說:“那給我來一個吧。”
王二薈忙點頭,收了錢,麻溜的給人找了三分,一轉煤氣灶,把火兒加大了一些說:“馬上就好,您不用等。”
煤氣灶這大火燒起來,果不然快得很,棗花酥不一會兒就煎成了金黃色,王二薈一關火,把棗花酥裝進袋子裡,就遞給他說:“大哥,您吃好了再來,多買我給您便宜。”
“好嘞。”那人拿著就咬了一口,喲,甜甜酥酥的,他聽著彆人說解放街公交站上那家也是甜甜酥酥的,那一準沒錯,這才七毛錢,他可不是賺大了麼,回頭他可要和那些經常去買的人說道說道,一毛錢一個,老虧了。
*
自那天之後,吳豔芬就不讓張美蘭陪林靜好出攤了,她親自上陣,和林靜好一塊兒做棗花酥,第二天在一塊兒出攤,一句話都不和張美蘭說,也不讓她插手。
張美蘭心裡麵急的直上火,吳豔芬再也不和她說一句話,連林靜好都是,睡沙發的人也變成了她。
家裡的麵粉和棗子不多了,張美蘭瞧見那個小筐空了一大半,抓上荷包就出了門,想著要多買點,等林靜好他們回來的時候把麵都和好了才成。
“來咯,新鮮出鍋的棗花酥,個頭賊大,味兒特香,七分錢一個,不好吃不要錢嘞,您走路過不要錯過,保證您吃了我家的棗花酥,再也不想去彆家。”王二薈的吆喝聲中氣十足,十幾米外都能聽見。
張美蘭剛走到解放街頭,就聽見那頭的吆喝聲,頓時身邊不少人都圍過去。
那些人瞧著那鍋裡頭的棗花酥,就和公交站那家一模一樣,還真是個頭大了一圈,才七分錢一個,頓時就有人問:“你咋賣的這麼便宜?”
“不過就是棗子白麵加豬油,能花多少錢?我們出來做生意的,講究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能叫上天價,去賺黑心錢!”王二薈說的那叫一個鏗鏘有力,好像她要為民除害似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