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家人(1 / 2)

薛蕙羽緊張地在牆角躲貓貓了一會後,就見裴溫瑜並不是真的看見了自己,而是在說夢話。

“薛蕙羽!薛蕙羽!”

從原本輕輕地呢喃,再到焦急地呼喊,他向前伸長著手不斷地亂抓著。

薛蕙羽原本還想不通,裴溫瑜怎麼可能會做關於她的夢……

現在看見他驚恐地叫著她的名字滿頭大汗,手無力地撲騰著,她才恍然,他在做噩夢,極有可能再現了他們一起出車禍的場景。

而他的手腕上佩戴著智能手環,正瘋狂閃耀著他睡眠中明顯過高的心率和血壓……

薛蕙羽心中複雜。

都三年過去了,竟然還在做那場車禍的噩夢……看來那場車禍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心理陰影。

薛蕙羽因為在甩出車子時就滿頭是血失去了意識,倒也沒有特彆痛苦的感覺。但是活著的人不同,親身經曆親人的生離死彆,是撕心裂肺、難以泯滅的痛。

就算她和裴溫瑜是沒有感情的一對夫妻,但也比陌生人熟稔,而且他們是一起經曆車禍,卻隻有他活了下來,活下來的人會有一種為什麼隻有自己活下來的罪惡感。

這樣想著,薛蕙羽就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澀感,也沒有了想要再揍裴溫瑜的心情,飄著自己的身體、聳拉著肩膀下了樓。

在連續地抓空後,裴溫瑜滿頭大汗地驚醒了過來。

他重重地喘著粗氣,雙眸驚恐地瞪大,好半晌才從困擾他三年的噩夢中緩過神來。

又夢到了那一天。

薛蕙羽自產後就一直焦慮緊張、茶飯不思,他擔心是產後抑鬱,所以為她預約了自己認識的心理醫生,還購買了她想要看的《歌劇魅影》,準備去完醫院後一起去看音樂劇散散心,再安排了一場燭光晚餐。

然而他委婉提過幾次,薛蕙羽都不願意出門,所以為了哄她出門,他謊稱了嶽父有事找他們。

誰知路上,察覺到不對勁的薛蕙羽打電話給了嶽父的秘書,當場戳穿了他拙劣的謊言,並且因為他自作主張的安排要求掉頭回家。

如果他當時答應掉頭回家的話,他們也不會出車禍……誰知這一出門,車上爭執得疲憊不堪,下一秒竟是生離死彆。

裴溫瑜很後悔,後悔沒有給身邊的薛蕙羽係安全帶,更後悔在出車禍的那一瞬間沒有抱緊她。

等他在醫院裡醒來時,聽到的就是薛蕙羽落河生死未卜的噩耗。

石峪江水深且水急,能見度幾乎為零,人一旦落水,很容易被水衝走。而當日是寒冬季,當晚搜救還遭遇到了極端雷雨氣候,出現冰雹、凍雨、大風災害性天氣,氣溫驟降,導致蛙人無法下水進行搜尋,令搜救進展變得異常困難,也錯過了最佳營救的時間。

然而等到極端天氣過去,蛙人下水時,已經找不到薛蕙羽的屍體了。

那麼冷的天氣還沒被救起十有八九已經凍死了,在連續三日打撈無果後猜測屍體可能漂到下遊,而下遊則並入國內最大的一條河流,打撈範圍更廣更困難。

以至於今日,依舊沒有找到薛蕙羽的屍體。

沒有屍體就是好消息。或許薛蕙羽飄到下遊被好心人救了呢!?

然而從最初剛蘇醒時的期待和等待到三年後的麻木……

他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奢望。

如果薛蕙羽還活著,怎麼可能不回來?怎麼可能不聯係任何一個人!

就算她再討厭和他的婚後生活,她也不可能放棄自己的芭蕾舞夢想。

她沒有回來,隻是因為……

裴溫瑜心口一陣酸澀。

在洗了一把冷水澡清醒後,他穿著鬆鬆垮垮的浴袍躺在床上,神色黯然地抽了一根煙,而手環上的心率也如同小山峰一樣猛降了下來。

薛蕙羽很討厭煙味,他在和薛蕙羽第一次正式見麵後就立刻戒了煙。沒想到成功戒掉的這些煙在這些年越抽越凶,反而上癮成為了依賴。

醫生再三勸他,他這樣虛弱的身體絕對不能抽煙,但如果不是用這種發泄的方式麻痹著神經係統,他或許沒辦法熬過薛蕙羽離開的第一個月……

就在裴溫瑜剛剛抽完一根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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