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香總歸是有些成效的,桂媽媽給點上後,顏熙很快便入睡了。
這一覺睡的還算安穩,不過次日醒來,顏熙卻覺得腦袋有些沉。
“以後再也不喝酒了。”顏熙昏沉著腦袋,木木走到窗下的梳妝鏡前坐下。
桂媽媽已經早準備好了熱水,把淨口的鹽巴和漱口水遞過去後,桂媽媽又去擰了熱巾子遞來。
等顏熙漱了口又洗好臉,這會兒坐下來準備讓桂媽媽給她梳頭時,桂媽媽這才笑著接她的話道:“姑娘酒量不行,卻頗貪杯。你現在說得是好,等下次你必還會這樣。”
顏熙笑道:“昨兒我不想喝的,但衛家伯娘他們親自為我準備了生辰宴,我總得還個禮吧?所以就敬了兩杯酒。”她為自己的貪杯尋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桂媽媽隻笑著,也不戳穿。
她一邊認真的給姑娘梳頭挽發,一邊從鏡子中打量她神色。但見她這會兒麵色和精神都還算不錯,不似昨兒晚上那般焦慮無神後,桂媽媽想了想,還是勸著道:“姑娘不若今日再休息一日,等明日再去簪花坊吧?”
顏熙想也沒想就搖頭。
“不能再歇了,昨兒已經歇了一天,今兒若是再歇的話,很多計劃就都完成不了了。”她不想歇。
自那天赴完衛轍辦的還禮宴後,她鋪裡生意果然好了一波。
都是那日赴宴的夫人小姐們的確喜歡她佩戴的發簪,慕名而來的。
因為一下子突然多出了一波顧客來,以至於坊內積壓的發簪不多了。所以,這幾日其實顏熙壓力蠻大的。
甚至她都在想,要不要貼個招工的告示出去,收幾個女童當學徒。
照這樣的情形發展下去,日後她拓寬鋪麵是遲早的事。她一個人總歸隻有一雙手的,能做的實在太少。
所以,顏熙有收兩三個徒弟的想法。
不過想法雖有,但還沒提上日程來,這些日子她暫且還顧不上這些。她打算等忙完了這陣子,屆時再好好考慮這件事。
收學徒也不是隨便收的,也得看是否有天賦。以及是否能吃得了這個苦。
畢竟這一行其實也是體力活,需要有足夠多的耐心和足夠高的專注力。
*
衛夫人倒不閒,來京中這幾日,幾乎是日日都有貴客登門造訪。
不過衛夫人雖忙,但她還是幾乎天天往顏熙的簪花坊跑。
比起和那些一看就是帶著某種目的登門的夫人小姐們呆一起,衛夫人顯然還是更喜歡和顏熙一塊兒說話。衛夫人雖不懂簪活,但她過來後,多少也能幫著遞些東西。
倒不至於太打攪顏熙乾活。
見顏熙日日都這麼辛苦勞累的埋首做簪子,看她那雙原本嫩嫩的手的手指頭都磨破了口子來,衛夫人不免心疼她。
“也彆太累著自己了,忙一忙,也帶著歇一歇,錢是賺不完的。”
顏熙卻並不覺得累,她反倒覺得特彆的開心。
她一邊繼續著手上的活,一邊抬眸過來望著衛夫人笑了一下,然後道:“祖母老人家在世時,總嫌我懶惰。記得她老人家當時常說的一句話便是,她們家祖傳下來的這份手藝活,這份傳女不傳男的手藝活,怕是到她這裡就要斷了,傳不下去了,她愧對列祖列宗。”
顏熙父親是獨子,沒有兄弟也沒有姐妹。所以,當時顏老夫人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顏熙身上。
可顏熙雖有天分,但她卻是個不成器的。
天天就想著玩兒,沒少叫老夫人操心。
“我那時候其實並不能理解她老人家的苦心,每天就想著怎麼玩。可現在,我能理解了,我才知道她老人家當年對我的良苦用心。”
“伯娘,我並不覺得苦,我甚至很開心。我努力一些,又能賺錢,又可以將祖傳手藝傳承下去,將我們家的家傳絕學發揚光大,有什麼不好呢?”
“總日日閒在家中,也隻是虛度時光的。”
衛夫人卻越發心疼。
不過才一年未見,熙兒就似是變了個人一樣。
比起從前來,她如今太過穩重,也太過懂事了。
從前她十分任性,是想一出是一出,行事從不考慮後果。而現在,她不但做事嚴謹周到,她還極有責任心。
倒真是擔起了這個家。
真成了一戶之主了。
衛夫人知道,她和那魏世子間指定是發生了什麼。
她生辰那日,魏世子親自過來,候在衛家門口等她。看他們二人當時那樣子,應該是鬨了彆扭,而且鬨的彆扭還不小。
衛夫人有心勸幾句,但又覺得有些話她還是不好說。所以,最終也還是沒能說出口來。
但衛夫人說:“明日端午,你再忙也要到家裡來吃飯。其它時間我不管你,但以後逢年過節,你必須好好休息。”
顏熙認真想了想,然後很快就答應了。
“好啊。”
她想的是,衛家伯父伯娘是長輩,又對她極是不錯。日後端午中秋這樣的節日,她都該要備上份禮親自登門拜訪的。
衛夫人高興起來:“明日伯娘親自下廚做好吃的給你吃。想當年在吉安時,你可是最愛吃我親手做的清蒸鱸魚。”
顏熙的確是饞了,這會兒聽到這四個字就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多謝伯娘。”她笑著。
但到了次日,顏熙帶著禮物登衛將軍府的門的時候,衛轍卻告知她說:“今日我休沐,正好領你們出門去吃飯。”又說,“我一直忙,以至於我爹我娘來了京中有幾日了,卻還不曾帶他們二老出去逛逛。正好趁著今日是節假日,外麵又熱鬨,帶他們好好去看看。”
然後回頭看了眼正在忙著收拾東西的父母,趁他們不注意,他悄悄對顏熙道:“知道我娘答應了你,要親手做你愛吃的清蒸鱸魚。但今日實在不行了,下次吧。”
顏熙忙道:“吃什麼都是小事,自然還是伯父伯娘和三哥你們一家團聚最重要。”
又道:“那我今日便不打攪了,等改日再過來。”
人家一家闔樂,美美滿滿的,顏熙不想橫插一腳。
但衛轍卻說:“你若不去,那二老指定是也不肯去的。你就權當是幫兄長一個忙吧。”說著,他稍稍湊近了顏熙一些,但二人之間卻仍隔有一段距離,衛轍道,“從小家裡雖然不拮據,但二老也是節儉慣了的,他們怕京城裡出門吃一頓會太浪費,所以一直猶猶豫豫的,始終不肯答應。”
“我是跟他們說,事先已經定好了包間,銀子都付了,不去也不退……他們這才罵捏我一頓後勉強答應了下來。你若這會兒走了,他們肯定就更有理由不出門了。”
“這……”顏熙也挺為難。
不是不想去,隻是她覺得或許她和衛轍之間……這關係還是有些尷尬的。
雖然聽伯娘說,早在之前魏珩便遣了人去吉安,提醒他們把和離文書辦下來了,這會兒不管是實際上還是律法上,她和衛三哥都無乾係。
但畢竟曾經是有過牽扯的。
她覺得她需要避嫌。
她需要掌握好她和衛轍之間的分寸。
要比一般的異姓兄妹更有距離才行。
所以顏熙認真想了想後,她就直接說了。
“三哥,要我陪伯父伯娘一起吃頓飯,我當然願意。隻是,我的身份和處境可能不太適合同你一起出門。”
“怎麼,你怕被魏世子看到?”
衛轍性格直爽,言語也直接。他想說什麼,自然而然就說出了口。
他不似衛夫人那樣心細。在看得出來問題後,衛夫人就對魏珩絕口不提。
顏熙有一瞬的窘迫,她頓了一下,然後才說:“不是。”想了想,她仰了腦袋看向衛轍,認真問他,“雖然當年拜堂成親的人不是你,但畢竟交換的庚帖上寫的是你的生辰八字,所以……”所以還是有些尷尬的。
衛轍卻笑道:“我當是因為什麼呢。”他對此倒不甚在意,隻說,“有緣無緣都是天定,隻要你我心中問心無愧便好。”
又蹙起眉來:“咱們小門小戶人家的兒女,自然沒那麼多條條框框和規矩。隻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違反律法,想怎樣便怎樣。咱們一道出門吃個飯,還有長輩在,誰敢背地裡亂嚼舌根?”
顏熙遲疑了一瞬,到底不想掃了他好興致,便應了下來。
衛轍說:“這才對。”
*
魏珩這兩日沒再去找顏熙,不過有關顏熙那邊的一切動向,兆安都會如實稟於魏珩知曉。
所以,顏熙去了衛家過端午一事,魏珩自然也知道。
兆安出去後,魏珩目光落在了前幾日沒能送得出去的那份生辰禮上。
他伸手過去拿了過來,輕輕打開,露出了裡麵那支他親手為她做的發簪。
他第一次做這樣的活,所以雖然已經用心了,但做出來的成品卻仍比不上她的十之一二。
而且嘗試過才知道,這樣精巧的活計做起來需要十足的耐心。他素來學什麼都快,也不是缺乏耐心之人,但在做這件事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其實並不是什麼事他都能做得好的。
魏珩手指摩挲著眼前這支做工粗糙的發簪,正有所思,兆安突然又走了進來。
魏珩抬眸看向他。
兆安說:“世子,謝國公和謝家大姑娘登門造訪。”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掉20個紅包~
明天見寶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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