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晴提及南珠的身世，對祝九並未隱晦。 這話無疑也是證實了當年山媽媽爬床一事是真有其事。既然有了子嗣，為何不曾抬了姨娘？ “九兒，我如今足不出戶，想將南珠打發出去即便尋了個由頭，她也是離不了祝家的門。畢竟是祝家的姑娘，去了外頭豈不是被人輕賤了。” 祝晴心裡頭琢磨著，若想讓南珠不陪嫁出去，若是以祝家姑娘的身份，她這年歲大可今年定親後就能嫁出去。 她平日裡覺得自個聰慧，到底擰不過自家母親。 何況山媽媽當初將南珠指到她身邊，無非是想讓南珠日後能夠入了高門，也好有個指望。 說起來，山媽媽出身不好，本就是自己母親娘家的家生子過來的。 當年生了心思沒能服湯藥，後邊才有了南珠。 但這人得罪了主子有何好的，命留下已是不錯，母親哪能容忍此事，那南珠姑娘的出身沒姑娘的命。 祝九還真不知曉這事，聽了這話若有所思，半響後說道：“以姐姐的意思，是想讓南珠擇了婚配嫁出去？” “自然是如此，即便我如今尋了由頭罰了南珠，來日南珠依舊陪嫁恐怕不是抬了姨娘了，而是一生都得伺候在我身邊，無婚配也沒有嫁人一說。”祝晴知曉，母親定是會將南珠隨著她出嫁的。 不過如此一鬨騰，南珠回頭陪嫁出門前些日子，就會被灌了欲子湯。 祝晴的意思祝九也明了了，“姐姐，祝家門裡的丫鬟，尤其是自幼養在祝家的丫鬟，斷是沒有出去婚嫁的道理，均是成了陪嫁出去。不是抬了姨娘，便是日後在姑家成了主事媽媽的。” 祝家丫鬟曆來都區分嚴明。 賣身進來，年歲小的都是長成了往姑娘們跟前添。 年歲大的，都是先從浣衣房一步步受教了才能進主院伺候。 添到姑娘跟前伺候的，得了主母看重，姑娘高興，日後成了陪嫁，自然有抬姨娘的機會。 也有的得了姑娘主母看重，在門裡許了小廝婚配的，往後成了家生子。 但彆的，也可自個贖身，或是家裡人來贖身，出去婚配的也有。 隻是南珠的身份格外不同一些，山媽媽將人添到祝晴身邊，是指望人出去抬了姨娘希望能夠攀上告知。 而祝方氏當初留下了山媽媽，想必當年陪嫁時，並未打算將人抬了姨娘。 故而，人爬床之後反而惹怒了祝方氏，如今又讓她的女兒陪嫁，豈會讓人抬了姨娘呢！ “九兒，能幫襯我也隻有你了，你想要甚儘管跟我開口。”祝晴是北二房嫡出最小的，雖祝方氏平日裡並未嚴教她，也是因平日裡料理的事兒多了，對這個幼女往好的給，卻未曾好生教導。 門裡的庶出姐姐妹妹們又多是恪守本分，對主母與嫡出姑娘都是不親厚，能避而遠之便避而遠之。 自然，南珠在她身邊陪伴了這些年，心裡生出的姐妹情也是不同。 加之先前梅芯過身一事，祝晴擔憂的也不少。若非如此，她斷不用來求祝九。 祝九聽了這話，麵帶為難之色：“我倒是有心幫襯姐姐，隻不過要想讓南珠婚配後好過，隻能讓她複了門裡的姑娘身份才是。” “可如此一來，隻怕是違背了姐姐門裡夫人的意願。那到底是姐姐的生母，若這般做了是為不孝。” “何來不孝？”祝晴聽這話，臉色杵了下來，“但凡母親有些容忍度量也不至於如此，她若能作罷不讓南珠陪嫁，能讓人安穩一生，我也不會這般做。” 她心裡對母親是有怨，當年梅芯有了骨肉，要是北二房能抬了人臉麵，梅芯也不會被料理。 那可是一屍兩命。 這事也是母親的意思，梅芯的命說起來是折在了母親手裡。 “若姐姐執意如此，妹妹尚可幫襯一把。隻不過南珠成了庶出姑娘，那山媽媽怕也得抬了姨娘。除外，還得趕著日子替南珠尋個好的親事，讓人早早定親了好抬出祝家去。”祝九的話在理，祝晴也是如此作想。 若是等到她日後出嫁了南珠才出嫁，隻怕是人出不了祝家的門。 她一旦嫁了出去，也庇護不了南珠。 這事祝九應下了，祝晴知曉她辦事穩妥，放下心後便離了去。 隻是今日這一趟，不但沒護著南珠，反是真正的要了南珠的命..... 就連祝九也有些防不勝防，斷沒想到南珠會那般快就沒了。 原本南珠夜裡是罰跪在舍屋，但一早舍屋的丫鬟們起身並未見著南珠，直到後院井裡的婆子起早打水，才發現進裡不大對。 湊近了一瞧，裡邊有個人兒。 嚇的婆子連滾帶爬的去跟山媽媽稟話，山媽媽得了話，連忙帶人去處置了這事兒。 等人撈了上來一瞧，一看便是南珠。 “南珠....”山媽媽瞧著人，眼裡一閃而過的狠厲，當下又是癱軟的跌坐了下來，哽咽著不知所措，“怎麼會是南珠啊....” 南芬瞧著人從井中打撈上來，也是嚇壞了，當下哽咽不止：“南珠怎這般想不開，她到底是怎的了，昨兒個逃過一劫，怎還是想著尋死。” 昨日南芬去傳話，便見著南珠險些自縊了。夜裡，人又討罰跪在舍院內。 聽南芬這般一說，南珠想不開投井的事兒也都傳開了。 祝晴昨兒個夜裡去了一趟西院，回來的也晚，一早時正是熟睡的時候。 南珠沒了的事兒並未傳進院子，山媽媽提前交代了人勿要將事兒傳到姑娘耳裡。 這人在一房門裡投井沒了，也是個晦氣事兒。 祝方氏知曉後，也是沒想到南珠投了井，見著山媽媽神色哀戚的來稟話，心裡頭也不是個滋味，“你讓人找個好點兒的地，將人安葬了罷！” “謝夫人厚待。”山媽媽哽咽著，得了話出去時，身形也是跌跌撞撞。 見此，祝方氏張了張嘴，又喚住了她：“南珠的事兒，我沒交代過....” 那丫頭也是她瞧著長大的，人陡然沒了，她心裡也不好過。雖想著日後讓那丫頭陪嫁服湯藥一事，卻也沒想過要她的命。 服湯藥的事兒還得等晴兒出嫁時才服用，眼下還早著，卻不想轉眼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