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陛下,日理萬機,坐擁四海,自然該吃最好的....”
“咦,竟有這麼大的水龍蝦,不愧是陛下,這些都是依依平日裡想吃卻吃不著的,依依看一眼便知足了....”
裴樾手中的銀筷不知不覺滑落,深深地閉上眼,半晌,挫敗看著她,
“過來吧....”
片刻後,依依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將裴樾的分量都給吃完,裴樾看著鮮妍明麗的少女,那種無力感越盛,甚至還很體貼地遞濕巾過去給她擦嘴。
依依饜足地接過手帕,抬眸去瞧裴樾,裴樾移開目光,一張俊臉冷冷清清的,就是不搭理她。
依依笑嘻嘻地擦嘴,“陛下,您不年輕了,該要好好納幾個妃子,沒事便去後宮享享福....”
裴樾沒好氣地劈過去一道眼神,“然後將朝政都撂給你,你好賴在禦書房不走?”
依依當仁不讓道,“身為臣子為君分憂,乃是分內職責,否則您養了這群文武百官作甚?”
“再說,您現在當務之急,便是娶個皇後,生下嫡子,讓江山後繼有人。”
裴樾眼皮輕輕耷拉著,慢慢溢出一絲冷笑,“小丫頭片子,想管朕的事。”
依依明眸輕眨,攤攤手道,“我閒哪,不若陛下派個差事給我,我去司禮監當值,自然就煩不著您。”
“沒門。”
*
依依行的是溫水煮青蛙這一招,無論裴樾臉色好歹,她端茶倒水,將折子文書整理得井井有條,甚至還能挑出一些毛病來,整整三日,時而暗搓搓露幾手,時而賣乖裝可憐,裴樾被她逼瘋了,最後下了一道手書給**,讓**領著依依去司禮監,又乏力地交待陳慶,
“你去一趟內閣,告訴燕閣老,就說朕沒法子了,讓他自個兒想法子把人領走。”
陳慶憋著笑離開。
裴樾被依依折騰三日,才想起選後一事,崔玉那頭急如熱鍋螞蟻,裴樾想了想,便派人回了崔玉一句,說是明日去梁湖園囿見一見那些貴女。
依依以隨堂太監的身份進入司禮監,司禮監有掌印一人,秉筆三到五人,再有數名隨堂太監,隨堂太監可獨當一麵,裴樾給依依安派的差事是造船,依依開始著手整理大晉所有造船廠的文書資料,並打算與工部對接。
裴樾要去梁園選妃的事本與依依無關,偏生**暗中使了個絆子,說是原定伴駕的陳慶病下了,讓依依把手頭事壓一壓,跟裴樾去一趟梁園。
依依答應了。
依依去得晚,直到裴樾在梁園下了宮車,才發現她侍候在側,他也沒多問,帶著依依與侍衛進了梁園。
梁園地處正陽門大街之西,毗鄰三山街,是鬨中取靜之所在,此處園囿蒼翠,湖水連天,景色十分優美,天氣燥熱,姑娘們都來得早,散在各處話閒,亦有活潑的在湖中泛舟。
裴樾帶著依依坐在一處樹木掩映的三山亭裡,此處幽靜,視野極好,幾乎可將園中各處情形儘收眼底,姑娘們是怎般容貌氣質,又是何等性情,一觀便知。
裴樾一身月白的長衫,修身利落倚在竹椅,他生得格外俊雅,有一種能與旁人生生割離開的清越氣質。
禮部侍郎立在裴樾身側,指著園中姑娘一一與他介紹,裴樾聽得認真,能通過內閣層層挑選的姑娘,家世品性都不會錯,今日選秀,無非就是拚個眼緣。
依依則靠在一旁的樹下嗑瓜子。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偏生在裴樾往林中散步時,一陣風來,樹梢一碩大的鳥窩被枝乾一震,隨之飄飄下墜,依依離得裴樾極近,下意識攬住他胳膊攜他往旁邊掠去。
鳥窩被風吹得四分五散,稀稀疏疏的枯毛漫天散下來。
裴樾身份何等尊貴,豈能讓他沾染這些汙穢。
掠近一顆巨木,依依將裴樾往樹乾後一推,而裴樾呢,習慣了護著她,自然舍不得依依染塵埃,本能地伸臂將她往身側一拉,哪知底下是一被樹葉遮掩的枯洞,他一腳踩空,依依被他猝不及防一帶,一人不約而同往地上跌去。
千鈞之際,依依摟住他腰身一個天旋地轉,裴樾朝她撲下來,撞地那一瞬,一片溫熱重重砸在她唇瓣,綿綿的熱意帶著一些濡濕貼著唇齒傳遞過來,依依愣了一下。
裴樾也僵住了。
無邊落葉蕭蕭而下,周遭安靜如斯,那些內侍與侍衛一個個默不作聲跪倒在地,將臉垂得極低。
獨屬於少女的馨香竄入鼻尖,視線短暫的交錯後,裴樾連忙起身將依依扶起,俊臉有那麼一絲晦澀,
“你沒事吧?”
依依習武之人,利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搖頭失笑,“無礙,陛下有沒有傷著?”
裴樾也搖搖頭。
一人互看了對方一眼,身上均沾了不少濕漉的枯葉,稍顯狼狽。
片刻後,一人上了宮車,內侍給裴樾遞來沾水了的帕子,裴樾看了一眼坐在塌下的依依,她麵頰清致如玉,眸子裡依然是那抹與眾不同的冷靜與自持,唯有鬢角略有些淩亂,他將帕子遞過去,
“你擦擦臉。”
“臣無礙,陛下用吧。”依依笑著推拒。
裴樾卻握著帕子沒有動,唇瓣那抹異樣仿佛黏住,久久揮之不去。
依依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沉凝,隻當裴樾不高興,她撓了撓耳郭,暗生苦惱。
她在西洋待久了,那裡的男男女女,第一回見麵都能臉貼臉笑著打招呼。
平心而論,她是不在意的。
但裴樾是天子,她恰才之舉,嚴格而論,算冒犯天威。
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顯得她猖狂,刻意提一句,又略生尷尬。
依依頓感棘手,
午時悶躁,風輕輕掠動紗簾,依依抬起眼瞼,
四目相對,凝滯片刻,一人異口同聲,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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