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孝期?
容鈺不解地看向邵北城,邵北城卻避開了她的目光。
這時,邵南煙扭頭催促她道:“鈺妹妹,快進來!”
容鈺隻得暫時按下心頭的疑惑,走進留影館。
容鈺讓邵北城與邵南煙去後堂選畫師,趁機預付了錢,畫紙、裝裱俱都定了上好的,加上臘月裡畫師的工錢漲了些,最後算下來總計恰是一百五十兩。
容鈺付過錢後,看著空空如也的小荷包,暗暗決心今後出門務必多帶些銀子……
其後,畫師仔細端詳過他們後簡描了草圖,又與他們議定構圖,他們便可離店,三日後來取畫。
走出留影館,邵北城堅持要把作畫的銀子給容鈺。
容鈺自不肯收。
她欠他的,又豈是一張畫像便能還清?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邵南煙勸邵北城道:“三哥,鈺妹妹外表看著一團和氣,其實性子比你還倔……她定然不會收你的銀子,你若過意不去,下回再請我們吃飯便是!”
邵北城隻得應道:“好!”
三人回到歸雲樓前,容鈺正要與邵北城道彆,邵北城卻對她說:“三小姐,請等一會兒”,說完便走開了。
容鈺看了看邵南煙,邵南煙亦是兩眼茫然。
很快,邵北城便折回來,他身後還跟著個牽馬的隨從。
容鈺看向邵北城,不經意看到了那隨從的臉,她心裡一驚。
那個人,她認識……
邵北城指了指那隨從,對容鈺道:“三小姐,你長姐托我尋個可靠的護衛給你,我選定了小戈。”
“他會去容府做護衛……”
“你記住他的模樣,今後出門記得帶上他。”
原來是這樣……
容鈺看向小戈,小戈抬頭對她笑了笑,又垂下了頭。
上輩子,她以為小戈隻是容府的一個普通護衛。
她會注意到他,乃是因為小戈傾慕寶珠,每次她出行,小戈都會積極要求隨行。
她見小戈老實本分、身手不錯,寶珠也並不反感小戈,便沒有阻攔。
佑寧五年,邵北城回京獲封主帥、率大軍遠征西北,小戈在那年離開容府投了軍,說要掙個功名回來。
後來,小戈沒有回來,寶珠至死都在等著他……
容鈺盯著小戈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眼身側的寶珠,最後看向邵北城。
穆臨淵與邵北城相識,想來上輩子,亦是容華通過穆臨淵托邵北城尋個人護著她,邵北城選定小戈後,小戈隱姓埋名,到容府做了護衛;
小戈不是去投軍的容府護衛,他本就是邵北城的人;
邵北城和他的近衛都死在燕雲城,所以,就算寶珠沒有自縊,她也等不回小戈……
容鈺心裡一時湧出許多情緒……
上輩子,她活得糊塗而自私,在她不曾注意到的地方,不知辜負了多少人的關懷與善意……
她欠邵北城的,恐怕無論如何也還不清了……
還有寶珠……
若上輩子,小戈所說的傾慕寶珠不過是用來接近她的借口,那寶珠十餘年的等待又算什麼?!
她眼中情緒起伏明顯,邵北城和邵南煙都不解地看著她。
寶珠看了看他們的神色,扯了扯容鈺的衣袖,輕聲提醒她道:“小姐……”
容鈺回過神來,她看了看寶珠,緩緩道:“我沒事……大姐姐如今心中悲慟、自顧不暇,卻還想著我,我心裡感動……”
說完,她匆匆對邵北城行了禮,坐回容府的馬車。
邵南煙的馬尚在容府,故而她也登上馬車。
邵北城看著掉頭駛遠的馬車。
她剛才湧動的情緒,絕不是她嘴裡說的“感動”。
他覺得,她是個奇怪的孩子……
她平日的言行舉止、悲歡喜樂,仿佛全都是麵具……
反倒是方才她突如其來的激烈情緒,像是她真實的內心衝破了那重重麵具,讓他窺見了一瞬……
一個八歲的孩子,她心底怎會有那麼強烈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