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晚用過晚飯後,容鈺派寶珠把《林間藥廬圖》送去西正院給了容瀅,隻說是六皇子的吩咐。
容瀅為人清高,卻大方地收下了這幅畫。
容鈺並未深究。
不是她的東西,物歸原主便是。
至於千金萬兩賣畫錢……
是李乾軒欠那個孩子的。
無論他付或不付,她和他之間……
她死纏爛打嫁給他、占著他的正妻之位;
他居心叵測娶回她、虛耗了她十年青春……
所有過往的糾葛,她隻當做了一個糊塗的夢,再也不會記掛於心。
這晚,寶壺伺候著容鈺洗漱、換上寢衣後,容鈺倚在小榻上,喚了寶瓶進屋。
昨晚簡芳萋幫她開口說話、衝撞了昭懷公主……
上輩子,並沒有這回事。
所以,儘管她看不透簡芳萋是真傻還是假傻,卻也放心不下,今日便派寶瓶去昌平伯府探聽。
自五月回京以來,除了分內的差事,這還是她頭一回給寶瓶派活兒。
寶瓶自是格外用心……
她把昌平伯夫人的馬車何時出門、何時回府,回府時簡芳萋形容憔悴、乃是被婆子背進府的、以及昌平伯夫人的臉色等一一仔細稟給容鈺。
容鈺想了一會兒。
簡芳萋是被婆子背進府的……
想來是在宮裡受了責罰。
昌平伯夫人即便要發落簡芳萋,也不會在宮裡逞威風……
貴妃為人並不跋扈。
那麼,便是皇後娘娘所為……
簡皇後生著長臉方頜,為人不苟言笑。
皇帝雖盛寵貴妃,太後也偏私嘉妃,但他們俱都敬重皇後。
且,皇後所生的嫡子穩穩當當地做了多年太子……
所以,皇後主理六宮多年,頗有威儀。
上輩子,似容鈺無知無畏的人,大婚後第一回入宮覲見皇後時,心底也生出懼意。
皇後的威儀,或許不足以鎮住貴妃、嘉妃……
但,發落簡芳萋,卻是綽綽有餘。
昨晚還好好的人,今日便需人背著進府……
不管怎麼說,簡芳萋都是因為幫她說話,才遭此禍事。
於情於理,她都該去探望簡芳萋……
容鈺拿定了主意,便對寶瓶道:“今日有勞你了,明日備些禮,咱們一起去昌平伯府探望簡七小姐。”
寶瓶應了是。
容鈺便示意寶瓶退下,隨手拿起一冊西北山河誌。
寶瓶卻立在榻邊沒有動。
容鈺放下書冊,看向寶瓶。
寶瓶垂下眼眸,過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開口道:“小姐,您以後……仍像從前那般使喚奴才可好?”
容鈺正色看向寶瓶。
從前那般……
怎麼可能呢?
從她知悉真相、做出抉擇後,她們便注定漸行漸遠……
這道理她早已想明白,卻遲遲沒有和寶瓶說清楚。
她狠不下心。
儘管寶瓶身後另有其主,但兩輩子,寶瓶都忠心耿耿地伴了她許多年,上輩子,更是因為她枉死在寧王府……
她又何嘗不想她們之間如從前一般……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